吃完饭,纪微微又在学校周围晃**了许久,还是没有拨通严青的电话,终于缓缓向公交站走去。

公车驶过熟悉的街道,仍旧在那些固定的站牌停顿,只是,固定的车固定的站,却不是固定的人。

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的别离,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的感伤,虽然现在在都市习惯了这种节奏感,但还是没有办法隐藏内心那淡淡的忧伤,似乎成长了,似乎心却冷掉了。当梦想缠绕着每个人,当前途在指引着人生的方向,谁都应该懂得放下,带上祝福为朋友的人生喝彩,或许此生必定因为有你而难忘,有你而坚强。没有人懂得品别离的泪,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微笑着面对着自己所有的失败,去原谅了这个世界一切的不公,而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宿命,也许下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还会上演,但依然需要写着白昼的童话,依然需要含着眼泪去面对。这份泪水不是忧伤,反而是感动和不舍,反而是无法忘却的记忆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弹奏的人生的旋律。最近每晚都无法入睡,对着天花板,似乎被“冻”僵了一样,也许想要嚎嚎大哭,回到现实却失去了那种哭泣的勇气,梦太碎了,前途太渺茫,当我们回过头来看昨日走过的路,知道痕迹这种东西写入了自己的历史,同样明白到伤痕永远在心里都带着伤。风吹过,夜变得朦胧,雨下起来,晴空万里的时候窗外可看见彩虹……只是,我的彩虹在哪里?怎么就看不见呢。

严青的电话在纪微微晚上8点才突兀的响起,彼时纪微微早已沉入梦乡之中了。纪微微闭着眼摸到手机,胡乱按了个键就放在耳朵上,喂了几声,才发现拿倒了,只是她连嘲笑自己的精神都没有,半个思维还在与周公斗地主来着。

“微微,你在哪里啊?对不起啊,我现在才忙完呢,今天跟老师去做调查,我不知道会做那么久不好意思啊……”

“唔……嗯……”又输了一局,纪微微气得牙痒痒,正要与周公再来一局,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仍在不屈不饶的吵闹着。

“嗯什么啊?你在哪里啊?微

微,你生气了么?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在那里?回寝室了没?”

终于被那个急切的声音打败了。

纪微微没好气的睁开眼。重新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便劈头盖脸骂过去:“我在哪里管你什么事啊,要是不相见我就直说,那么冷的天,老娘差点冻死了!老娘有电脑,犯不着跑到你们中医大门前的烂网吧上网!亏老娘一直傻乎乎的等你,你安的什么心啊~”

原本急切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

纪微微终于又如愿的获得了安静,她甚至浅浅的笑了笑。

高中时,苏素特别爱睡觉,在那个时间极为紧迫的时候,她仍是争分夺秒的睡觉,这个习惯甚至连她的家人也默许了,于是许多时候,当纪微微打电话过去或是直接登门造访时,苏素都沉沉陷入梦乡中,如纪微微一般,苏素也有起床气,常常被纪微微从睡梦中吵醒都会拉长一张脸,只是那是如次了解苏素的纪微微从来不会生气,反而是将拉长了一张脸的苏素蹂 躏个半死。

那时,问过苏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睡觉呢。

苏素说,做梦好啊,不能实现的一切,在梦中都能如愿以偿。

那时,纪微微睡的很少,很少做梦,就算偶尔做梦第二天醒来也尽数忘记了。

而今,纪微微无聊的时间越发的多了,也就慢慢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而慢慢接触了心理学的她,也终于知道,就弗洛伊德梦的解释来看,梦是愿望的表达,那么,梦中的那些,都是潜意识里藏而不漏的小心思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纪微微以为严青已经挂断了手机,那边才传来略带疲惫和无奈的声音。

只是后面严青说的话,却是冬天里的冰水从头浇下,彻头彻尾的寒冷。

严青说:“微微,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那么任性好不好,我很累。”

原来,连你也无法忍受我的任性了是么。

纪微微彻底清醒了,她愣了几秒,突然吃吃笑起来:“好的,我知道了,严青,

辛苦你了。”

“欸……”严青的这一声叹息中夹杂的失望,像一根冰柱刺入胸怀,纪微微仿佛还能听见皮肉绽裂的声响。

原来,真的每个人都在变,只有自己还活在记忆中啊。

一行泪从眼角流出,带着微微的热度,泪水,你也在心疼我么。

不过,没什么了,以后就好了,以后,会学着独立了。会学着不再依赖别人了。

许多年后,纪微微想起那个不眠之夜,想起那时如丝线般的泪水时,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那时,不是严青的话太过犀利,那么也许以后那么冷漠的纪微微就不会存在了吧,或许,还是会和别人疯扯嬉笑吧,至少,还是幽默爱笑的吧,可是要不是严青,又怎么学得会长大?那是过了多少年才明白过来的用心啊。那些年的纪微微,在家是个公主,被家人以特别的方式捧在手心里,要强的母亲,用自己毕生的智慧成就了纪微微的才华,而在外面,那一帮始终为自己遮风避雨的死党,用自己微小的力量给她织就了一把牢固的大伞,风雨不侵,只是,那时一心责备别人不曾珍惜的自己,又何曾珍惜过。

而之所以会后悔,也正是因为已经失去了。

当纪微微想要珍惜时,她是多想对那时只会为了自己伤春悲秋的纪微微说,偶尔去体谅一下吧,不需要多,只要一点点就好,擦亮你的眼睛,看看身边这群为了你喜为了你悲的人吧。

直到2006年的最后一个月,s市没有下雪,只是一片片浓厚的大雾整整笼罩了s市一周,那一周,所有人像是失明了一般,在这座繁荣的都市摸索,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哪一段路因为大雾封路,一周后,雾散了,整座城市清醒了过来,明亮的天空蓝的甚是好看。

纪微微赶车时,听见路人的对话。

“看吧,我就说,大雾天气不会持续太久的,总会散的嘛。”

“是啊,大雾散尽,整座城市看起来都明亮了呢。”

大雾散尽,整座城市都明亮了。纪微微的世界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