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们都答应。

我们都听娘的,不要娇娇和浩昌守孝,儿子听娘的安排。”

崔二爷连连说着答应,双眼已经模糊了却也不敢眨动,就怕眨眼的瞬间会错过什么。

有可能,是母亲对他的叮嘱,最后的不舍。

孟娇娇和孟浩昌也跟着说答应的话,“我们都听祖母的,我们不守孝。”

在得到了他们的确切回答后,老太太终于闭上了眼。

孟娇娇双手握住的手,逐渐松开软软耷拉在她手掌间,再也没有力气能握住她的手。

所有人都知道,崔老太太是强撑着到现在,若不是想再多看看外孙女孙子,她早就撑不住了。

“老太太走得安详,走之前也没受多少罪。

老太太说,她已经很满足了。”

老太太这些年的心愿就是找到女儿,得知女儿先她一步离去时就闲着撑不住。

幸好是还有女儿留下的两个孩子让她有活下去的执念,如今,她心愿已了确实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待崔家其他几房赶到时崔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灵堂也在布置中。

姚清雅是头一个到的客人,消息传出去之后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悼念。

消息传到范家,范家的宴会自然也继续不下去,范老太太亲自来送老友最后一程。

孟娇娇姐弟跟崔家一众晚辈跪在一起,有不知情的客人见了当时不说,之后难免要好奇问上一句。

“那两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得知后有知道内情的为老太太感到欣慰,有不知情者好奇当年就死了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冒出来两个孩子?

也有人眉头紧皱小声啧啧,“老太太虽说是一直都身体不太好,但这么多年也好端端的过来了。

怎么偏偏着两个孙辈一回来认祖就不好了?还走得这么急。

怕不是,被谁克的吧?”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的,才第二天就传得满城皆知,更有义愤填膺者在酒楼茶肆大骂责怪孟娇娇姐弟。

“本就不该出声的野种死了才干净,却毫无人性到非要回来克死了才受外祖母。

这种无德无耻的人与吃人血肉心脏的妖魔鬼怪又何区别,只有用烈火焚烧之后才能把他们做下的罪恶消除干净,方不再祸害其他人。”

流言不知是从哪里开始,在没有人阻止干预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传得街头巷尾都知晓了。

有人上门吊唁崔老太太的时候特意在人群中找到孟娇娇姐弟多看两眼。

孟娇娇不知为何今日上门吊唁的客人里十有八九都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她。

甚至,有几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下流。

崔家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去听到流言,是姚清雅在第一时间跑来告知,并且将她大舅请来为崔老太太吊唁。

一开始罗焕并不想蹚这趟浑水,况且他一个同州又跟崔家这等商户并不相熟完全没有交情,就更不想去。

是在听到外甥女说崔家那个被传谣言克亲的人,她男人如今在战场前线拼杀,在确定之后他当即改变了主意。

不仅要去为她正名,还通知了他手下的官员都去吊唁,好威慑那些胡说八道乱传谣言的人。

同州大人亲自登门吊唁,不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更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殊荣。

罗焕什么都不用说,只是他人往崔家老太太的灵堂上走上这一遭,就绝对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更何况,来的还不只是他一个人。

崔家人诚惶诚恐地将各位官员迎进门,又战战兢兢送走。

罗焕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又离开,姚清雅却没有走。

在姚清雅三言两句简单解释后崔家上下和几位还未离开的客人才明白缘由。

“我与赵夫人早年相交,听闻崔老太太噩耗深感悲痛。

舅舅听闻赵夫人的夫君因身在前线抗敌拼杀守卫国土和一方百姓安稳才不能赶回来为外祖母上一炷香,送别老人家。

舅舅说他既与赵将军同朝为官,那就与手足兄弟无异,他替赵将军为老太太上香送别,就算是赵将军亲力而为了。”

此时的崔家人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直到客人都离开之后她才咬牙愤愤告知了孟娇娇他们。

“传流言的人简直黑心烂肺,他不仅是要毁了赵夫人他们姐弟,还是要毁了崔家。”

姚清雅虽不知其中内情,但她护短。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传这种传言,但能确定肯定是冲着崔家来的。

赵夫人他们才来不久就被有心人盯上,背后的人是谁你们定然比我清楚。

赵夫人他们姐弟与你们崔家一荣俱荣的道理,相信你们也清楚。”

响鼓不用重锤,崔二爷当即就抱拳作揖感激姚清雅。

“崔某代崔家上下感激姚小姐。”

他还再特意替外甥外甥女感谢,是孟娇娇先一步做了行动。

孟娇娇和弟弟作礼相谢,“多谢姚小姐,叫你们费心了。

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此事牵扯到一些旧事,我们会尽快处理。”

“我做这些也不是要你谢我,你们赶紧准备吧,我就先走了。”

走之前她还特意叮嘱孟娇娇,“我等你的信儿。”

送走姚清雅之后崔二爷叫了几个弟弟妹妹到后堂商议,孟娇娇姐弟作为深陷流言漩涡的人自然不能少。

关上了门,崔二爷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过。

“怎么?你怀疑谁?怀疑我?”

崔三爷被他那种怀疑审视的眼神看得大为光火,他还满肚子火气呢,根本就吃不下这份怀疑和委屈。

“之前我是跟外甥外甥女有点口头上的过节,但我崔老三就那种小肚鸡肠背后使手段作茧自缚的蠢蛋?”

崔二爷确实怀疑是他们中的谁,不只是外甥外甥女来了后生了这个事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才有嫌隙。

这份嫌隙是早多少年之前就有了,他只当外甥外甥女是这次的引子。

崔二爷没有接三弟的话,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又要发怒之前转移视线,落在四妹身上。

“之前妹夫跟我谈的事……”

他话没说完就被四奶奶打断,“二哥不用怀疑我们夫妻,我们没做。

我崔明美虽是嫁出门的姑娘,但我始终记得我姓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