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笙抬头看了看他,眸色越发冰冷不带一点感情,“你回来之后发现孩子总生病,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是高龄产妇孩子有点小毛病很正常。”

“因为孩子的病,她对你爸妈芥蒂很深,但为了你她没说什么,只是不想让他们碰孩子。”纪寒笙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眼江停,目光多了几分嘲笑,“这些年她看了无数个心理医生,哪回你知道?她知道她心理问题很严重,所以一开始那三年你出去找她也没说什么,今年之所以不在继续忍气吞声了,因为夏天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拿着验孕报告去找她了,告诉她你有了别的孩子。”

“这四年来,你关心过她和孩子吗?孩子生病住院的时候你在陪别人逛街,她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你在别人**。”纪寒笙像是讲完了一段故事,说完就起身整理了西装准备离开,“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痛哭流涕去求她原谅的,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毕竟,兄弟一场。”

江停疯了一样红着眼睛跑过去抓住纪寒笙的衣服,头上暴起青筋,“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两个早就暗度陈仓了是不是!”

人在最羞愤最无助的时候,总是想抓着别人点把柄以找回自己一点尊严。

纪寒笙平静的看着他,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今天江停说话之前可能纪寒笙还有点气,想骂他一顿问问他这些年那么对余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江停说完了那些话之后他的心也跟余明差不多一起凉了,此刻更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早年那件事,余明既然选择不说纪寒笙也不会说,那是她自己的事,但今天这些话,只是他作为一个哥哥为妹妹出口气而已,有些事别人可以不明白,但江停必须知道!

“纪寒笙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指责我!”江停被秦海拉着,抻着脖子喊,“当年那件事我都没说你什么,今天你凭什么指责我!”

楼上的贺仙儿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正好在楼梯口碰上纪寒笙,余明也从正门进来了,朱丹上楼就给她打了电话,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我告诉怎么回事!”余明快步走过来,越过纪寒笙直接朝江停走去,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因为当年我流产大出血,寒笙照顾了我一个月。”

众人......今天晚上这场大戏未免太......

“你事业刚起步,我不想让你因为孩子分心就自己跑去小诊所做了流产,手术后大出血,我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我这么多年不能怀孕也是因为那件事,听清楚了吗?”

余明因为激动红了眼睛,就这么瞪着江停,“我曾经拿命爱你、护着你,今天就算我杀了你也是你应得的,钱和孩子,我一把火烧了也不会给你,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法庭见!”

她说完这两句话就走了,留下众人或震惊或无措的站在原地,秦海交代周远送江停回去,怕他一个人出事。

邵远枫路过纪寒笙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纪寒笙没说话,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秦海和朱丹也回去了。

只剩下纪寒笙和贺仙儿,“你没事吧?”

众人走了之后纪寒笙一下子泄了口气,撑在楼梯扶手上缓了半天才站稳。

“寒笙,你还好吗?”

贺仙儿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摆摆手,把车钥匙给她,“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来的那么猝不及防,邵远枫的事、秦海和朱丹的事,还有江停和余明这无法收场的战争......

所有美好的画面一个一个的接连破碎,就这么碎在他眼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一面透亮的镜子,就今天才知道那镜子背后藏着无数个裂痕,今天江停的话就像是在那面镜子上重重的砸了一锤,顷刻间碎了满地。

纪寒笙走在飘着雪的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想起了很多他们几个以前的事,上大学去自驾游非洲,一起救助小动物,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结婚生子,在带着他们的妻子孩子一起走他们当年走过的那条路......

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没体会过婚姻,也没跟谁有过特别长久的关系,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他无从得知,也无法感同身受,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能让这些曾经海誓山盟过的夫妻最终分道扬镳,究竟是怎样的平淡无趣才让他们厌倦了那个家。

清高如邵远枫,也在外面养了另一个家......

以前他们在一起喝酒,纪寒笙经常被大家开玩笑叫大少爷,余明说他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纪寒笙不禁想着,他们那些自称活在人间烟火里的人,怎么把自己活成这样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仰头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后面踩雪的一下脚步声,只有一下,还是轻轻地。

贺仙儿站在离他二十几米的距离之外,披着大衣,里面是那件绿色旗袍,站在路灯下小心地看着他的方向,见他停了,她也没敢动,怕一出声他就发现了,就这么光着腿站在原地等着,等他继续走,她好继续跟着。

前面的人站了一会,忽然回过头,贺仙儿一愣,随即扯开冻僵的脸笑了笑,手上挂着他的大衣走过去,拿下来给他披上,“我就知道你得冷,感慨人生完事了?那咱回家?”

“你......你一直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