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陈富安表情难看的看着林稚宁。
他不知道罗先生什么时候也看上林稚宁了。
“绑住她。”
就在陈富安朝身后的人挥手下令时,林稚宁突然听到剧烈的碰撞声,那声音宛若山鸣海啸, 一时间几乎击穿了她的耳膜, 痛意像是一道闪电沿着耳朵直接劈开了她的身体,直击她的心脏。
她站立不稳, 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她抬着头望向陈富安身后涌出来的便衣警察,他们将陈富安和那些人制服, 陈富安还想挣扎, 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林稚宁捂着对上他的视线,那张脸突然就剩下一张血盆大口嘶吼着。
她听不到声音,只是感觉有粘稠的**从带着无线耳机的那只耳朵流出来。
尖锐的疼痛造成的心悸过后, 林稚宁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另一只耳朵一直觉得嗡嗡的听不清声音, 她摇了摇头。
有人过来扶住她。
她转脸,看到身边穿着警服的人,问, “秦樾呢, 是不是秦樾出事了?”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也听不见身边的人回答。
她用力挥开身旁扶着她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昏黄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聚集来很多的人, 每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 林稚宁也跟着往那里跑。
被人撞的身形不稳, 摔倒在一旁的行道树上。
后面跟过来的人,拉住她不让她再动, 朝她连比划带喊, “你耳朵受伤了。现在不能动。”
林稚宁什么都听不见, 目光就一直盯着那里看。
“秦樾”
林稚宁张嘴发出来的只有气音。
就在半个小时前,秦樾与她还在车里,还嘱托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在这里等她回来。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劈开拥挤的的人群。
一辆大型的卡车装满了泥沙侧翻,几乎将人行道上的树都撞的侧弯,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被挤压在树和卡车之间。
林稚宁看到有人被从里面抬起来,她想跟过去,就看到那辆救护车用非常快的速度将人抬进车里,又从她的面前疾驰而过。
她一眼不错的盯着那辆车,直到救护车的驾驶座的司机突然朝她看过来一眼。
林稚宁瞬间心凉如冰。
是那张瘦长脸。
“那不是……救护车。”
林稚宁一手抓紧身旁的人,一手指着那辆疾驰远去的救护车。
她哑着嗓子,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一双清冷的眼睛因为充满布满血丝,吐出来的声音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身边的人凑到她嘴边才听清她的话。
*
与此同时,唐明面色阴沉的带人直接堵在了傅灵与秦海峰家门口。
客厅里,秦海峰神色皱眉。
“唐明,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伯父,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喜欢秦樾而已,没想到你竟然恨得想要他死?”唐明语气冷然,完全收敛起了平日里的无害。
“秦樾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儿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他死了。”秦海峰对眼前的情形完全是一脸懵的状态。
他习惯性的去看自己的妻子。
傅灵听到唐明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不知道唐明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如果唐明知道,是不是也代表着老夫人和秦樾也知道了。
“一个小时前,医院的器官捐献库里上传了一份,您亲自签名的有关秦樾的器官捐赠书。”
秦海峰想起昨天晚上傅灵确实让他签了一份协议。
也确实是一份器官捐赠书,但那是傅灵的。
傅灵自己本身是从福利院出来的,这些年也一直在致力于公益。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读到了一封之前基金会救助过的小女孩的感谢信。
信里面小女孩感谢了在基金会的帮助下,小女孩获赠了爱心人士的眼角膜捐赠,如今重见光明。
傅灵读完之后,颇受感触。
她又提起秦樾的车祸,之后感叹世事无常,所以决定自己也签署一份器官捐赠协议。
秦海峰震惊的看着傅灵,张嘴了好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让我签的那份是秦樾的捐赠书?”
傅灵看着她,脸上扯出一丝苦笑。
“对,我骗了你。”
秦海峰瘫坐在椅子上,他不明白为什么。
就在脑海中千头万绪,没有着落的时,他突然想到了早上吃饭的时候,傅灵突然问他的问题。
但是那种问题他只是以为傅灵不知道又听到了哪家的八卦,又或者听到了哪个福利院孩子的悲惨的身世,突发奇想问他的。
*
早上吃饭的时候,傅灵竟然三番两次的吃了她不喜欢的菜。
“怎么了?”秦海峰关切的看向妻子。
傅灵放下筷子,神色幽忧的看向秦海峰,“如果秦岭和秦樾同时遇到危险,只能选一个救下来,你会选谁?”
秦海峰皱了皱眉头,不赞成的说,“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最近总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秦樾的车祸是我秦岭指使的,峰哥你没有听到过吗?”
秦海峰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是流言蜚语,警方不是一直在调查吗?如果真的和你们有关,你们早就被抓起来了。”
他安抚的拍了拍傅灵温软的手背,“别多想了,我觉得你这两天有点多愁善感,如果担心秦岭出事,就让他回来陪你两天。”
傅灵看着他这个只要自己无法决定就逃避问题的丈夫。
她想告诉他,秦岭被罗奇山带走了。
罗奇山想要秦樾的心脏。
但是她又清晰的知道,这种事情和秦樾说没有用。
他估计唯一能做的就是报警。
但是罗奇山是个疯子。
秦海峰不知道,她今天一大早就收到的快递里面是一颗秦岭的牙齿。
吃过早饭,惯常的秦海峰拎着鸟出去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贴面吻。
她看着秦海峰离开她的视线之后,将那份捐赠协议传真给了罗奇山。
*
视线重新拉回到气氛凝重的客厅里。
挂在阳台上的鸟也感受到不安的气氛,拼命地在笼子里上下翻跳,平常就算秦海峰花费精力特地去逗,也不愿意出声的小鸟此不停地叫喊,无端让人觉得格外的聒噪。
傅灵走过去,扯着笼子直接砸在了阳台上。
这只鸟又让她响起来当年那只啄她掌心的那只鸟。
“傅灵”
这么多年,秦海峰嫌少露出如此大的怒气。
傅灵冷笑着转身。
她朝着唐明说,“你看,他的两个儿子都比不上这一只破鸟。”
秦海峰眼神心痛又陌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傅灵轻松的松了一口气,她用着秦海峰最喜欢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他还抱有一丝期待的心上落下最后一刀。
“我一直都这样。”
唐明不想听这两夫妻拉扯,他也没有时间。
“好了,秦伯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份协议收益的另一份是谁?在哪里?”
秦海峰听到唐明的话,才好像抓住了主心骨。
只是多年来的身为绅士的习惯,让他说不出来更严厉的话。
他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到底是谁?傅灵你把那份协议给谁了?”
傅灵看着他摇头。
“秦海峰,你怎么不问问秦岭呢?”她说着走到斗柜旁,拿起上面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被清洗干净的牙齿。
“秦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海峰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颗牙齿。
“这是秦岭的牙齿。”
唐明看到那颗牙齿,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罗奇山用秦岭威胁了傅灵。但为什么是傅灵,罗奇山其实可以直接威胁秦海峰。还是他在赌傅灵一定会帮他善后。
“罗奇山他带走了秦岭。如果我不能给他捐赠协议,你知道他下一次寄过来的是什么吗?”
傅灵完全褪去了这么多年养出来优雅金贵,被成了那个在福利院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女孩。就像没有人能抢走她的食物一样,也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儿子。
“罗奇山,不是你那个十年前就病逝的兄弟吗?”直到这一刻,秦海峰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着的人是谁。
傅灵脸上露出鄙夷的轻笑,“死的那个不是他,是为他捐赠心脏的人。他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
当年罗奇山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傅灵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她先是难过,但是很快又觉得轻松。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旧时的阴影。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中洗刷掉了身上最后一点会被人看见的污垢。
她重获了新生。
她小心的利用罗奇山留下来的还算干净的一些人脉,顺利加入了基金会,又与那些富家太太拉近距离,用她最擅长的善良来伪装自己,渐渐的让自己也变成她们那样优雅。
等到秦岭终于成年,她才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才重新再出现在秦海峰面前。
但是三年前,就在秦海峰娶她的时候,罗奇山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在他们结婚那天给她打了越洋祝福电话。
罗奇山是一个蛊惑大师。
他的身体弱不禁风,心脏也总是有问题,所以被人遗弃在福利院,福利院的大孩子认为分给他食物就是在浪费,他几乎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
但是他有一颗聪明过人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