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洛幽走进去之后,渊仪士兵们只是用怪异夹带感谢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就又匆匆投入自己该做的事情上,而将领们几乎是全数涌到了主帅营营门,将其围个水泄不通。

只有亦辕这个将军不在其中,而是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跟在自己身后。

同样堵在主帅营的魋将军注意到了言洛幽,收拾好紧张焦急的情绪来到她面前,恭敬地伏了伏身子,“感谢幽宗主助我渊仪大败云国,此徳此恩,我魋某铭记于心!”

虽然皇甫寒是因为她受伤的,但是他恩怨分明,他估计皇甫寒就是为了还她人情,现今一战,他知道没有言洛幽,他们必败无疑。

“不必了,本座也没打算让你们回报,你只需告诉我一句,陛下怎么样了?”言洛幽一挥手,衣袖飘扬,遮盖了她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听到这魋将军也是止不住地担心起来,握着血迹斑斑的长剑的那大掌紧了紧:“这,本将也不知陛下的伤势,太医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言洛幽没有答话,而是紧抿红唇,绷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眉宇之间笼罩着数不清的阴云,一层层盖过她的美颜,那深邃好看的杏眸也是覆上冰冷的薄膜。

即使是身着一套艳丽灿烂轻薄的轻红衣,也难以掩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这样的她,看上去真像某个人。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是不是?

“小皇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那家伙真是十足十的相似,果然不愧是夫妻,所谓有夫,妻如此,有妻,夫如此,是不是呀?”随在言洛幽身后的亦辕,在看到她摆出一张万年寒冰脸,他就忍不住调戏一番,而且意在撮合两人。

这两人明明有情有爱,偏地还都嘴硬不承认自己爱对方,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折磨自己活受罪。

然而他这话落下之际,一到凛冽的眼神就朝他射了过来,那个带着想把他活剥了的意味,令得他背脊冒出一堆冷汗,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亦大将军,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小心点自己的舌头。”言洛幽覆有冰霜的薄唇启开,一句带有明显威胁意味的话语流出,淡漠的眸子依旧盯着主帅营,每个进出帐营的人都不放过,由此可见她的内心多么紧张。

“小皇后不要这么凶嘛,我也是为你好,对不对?你看你都没事了,脸也美了不少,那干嘛还要和他过不去呢?”亦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瞅着她的脸好半天,吐出一句感叹的话,自己还不忘添加几笔扭曲的话。

而言洛幽这次是理都不理他,完全当他透明,一心栓在主帅营躺着的那个男人,也不知是发至什么情绪,她感觉自己的心和他的命绑在了一起……

亦辕颓败地叹了口气,苦恼地磕磕自己的额头,又看了一眼静静地等待结果的言洛幽,感觉自己没辙了,皇甫寒,你这小皇后性子这么倔,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我只能做到这了,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站到言洛幽身边,也跟

着她一起默默地等待着,然而不明所以地听他们说了一席话之后的魋将军,目光紧盯着言洛幽,准确的说,是言洛幽额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可是若仔细一瞧,还是能瞧出端倪来的,就像魋将军,在费劲眼力将她额上的疤痕看个透彻的时候,猛地一惊,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什么事情,再往她脖间看去的时候,顿时眼力抹过一丝狐疑。

似乎是觉得自己看错了,可是这张脸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他挺了挺腰板,下决心问道:“敢问幽宗主,幼时是否见过微臣?”

言洛幽淡瞥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已久冷漠,微启红润朱唇,“魋将军不用再怀疑本座了,十年前在那片树林里,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儿,是本座。”

魋将军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那张淡漠冷清的脸,内心有股感知在说,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泛泛之辈,暗夜宗,并不是她注入的全部实力,不然,她为何只看他一眼就猜出了他内心想的事情呢?

言洛幽虽然脸上冷清,因为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藏在了她那双精致的美眸中,可以说,眸里藏住的事情,就是她筛选过后的精髓。

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会记不得皇甫寒就是送他玉坠的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些记忆一清二楚地出现自己的脑海里,她只清楚,那段幼时的记忆,是在同紫桑翎一起北上找凌夜风的时候回来的。

那时,她很痛苦,痛苦它回来得不是时候,或者说,离宫之后,她就觉得这段记忆没有适合回来的时候,她宁愿它永久冰封,也不愿接触,因为……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感觉更心痛!

她想,她记起了,他也会记起来吧?

“果然没猜错,想不到那日的小女孩,会是今日的幽宗主,真是老臣小看宗主了呀。”魋将军粗犷地笑了起来,眼神时不时瞄去言洛幽的脖子。

言洛幽玉眉一挑,轻轻地眯起了深邃的眸子,本就冰冷的脸因她的动作再添加了几笔冷意,一缕青丝飘到她启开的红唇,“魋将军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不必与我顾忌什么。”

魋将军也不是什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见言洛幽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懒得多走歪路,“好,臣欣赏宗主的豪爽,既然如此,臣也不与宗主兜圈子,臣是想与宗主谈一谈……”

他顿了一下,走近言洛幽低眸继续说道:“玉坠的事情。”

言洛幽一怔,白嫩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扶上了自己的脖间,这是她以前习惯性的动作,每次碰到那点滴的冰冷,她就会感觉很安心,可是现在,她却找不到了那冰冷的感觉。

内心有一股焦虑爬过,但是被她掩饰得很好,脸上看不出异样,而在她愣神的时候,魋将军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扶上脖间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了然,也确定了一个想法。

他咧开嘴,朝着言洛幽粗鲁地笑了笑,意示她给他个答复,言洛幽慵懒地抬起眼帘,清澈的眸子直视魋将军,再次垂下睫毛,良久之后她才轻声说道,“要谈,那谈便是。”

“好,臣就是喜欢这么爽快的人,这里人多口杂,不如进帐营里谈谈?”说罢,魋将军就侧身给言洛幽让了一条道,朝着某个帐营的方向伸出一只手。

言洛幽没有废话,就直步走去他提示的方向,只是在离开之时,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主帅营,随后毅然走去,而魋将军也紧跟在她身后。

至于看好戏的亦辕,狡猾地拿过一个士兵,吩咐道:“如果陛下醒来了,就告诉他,他那个小皇后正在副帅营里,不想她溜了的话,那就别耗时间。”

言毕,他就自个匆匆忙忙地跟上魋将军的脚步,留下那个一头雾水的士兵在傻傻地愣着。

亦将军是和我说了什么啊?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陛下终于脱离危险了。”一个年迈的太医首先从主帅营里出来,擦了擦虚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是得到解救,小声地说道。

而这细小的声音虽不大,但也能让离他不远的人听个清楚,自然就包括了亦辕留下的那个士兵,他一惊,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焦急地询问,“陛下脱离危险了?那醒了没有?”

“刚醒,诶!你别进去打扰陛下休息啊!”太医还没说话,那个士兵就像风一样刮了进去,顿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很想阻止别人打搅皇甫寒休息,可是他这把老骨头比不上年轻人,也只能作罢,只希望不要闯出大祸就好。

可是他这个想法才落下,就已经起了大祸……

“宗主随意坐下吧。”进到帐营,魋将军就随意摆了摆手,意示里面的人都出去,待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魋将军就客气地说道。

言洛幽只淡淡回了句,也没心思观察这帐营的布局环境,整个心都沉落在玉坠的事情,十年前,她早就知道那玉坠不是普通的玉坠,似乎内有乾坤,只是她一直没能知道罢了,而今儿有机会解开困扰她十年的秘密,她自然不会错过。

看到言洛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魋将军知道她在想心事,而至于想什么,多半和玉坠脱不了关系,他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待全部理通之后,有些无奈地问道。

“你知道那个玉坠代表什么吗?”

言洛幽轻摇了摇头,她若知道的话,还来和他废话做什么?而这个答案是魋将军料到的,他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朝中大臣都说那个玉坠是先皇无意中得到的,先皇很喜欢它,而陛下又是当时先皇最疼爱最器重的孩子,所以他把玉坠交给陛下,说是他给陛下的一份礼物,让他好好保存,做到时刻不离身,更切勿交给任何一个人,不然就是以丢失御赐事物定罪。”

说到这,魋将军停了一下,瞟了眼言洛幽,掩盖心中的不安,继续接道: “先皇说得那么严重,陛下也知道玉坠不简单,他一再追问先皇玉坠到底有什么乾坤,而先皇是只字不提。后来,在陛下领兵去云国的时候,先皇才说出了真相,他说是礼物,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它真正的意义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