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将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喊回了将军府,并命令众人:“不许再和公主胡闹。”然而,却始终没有见到段咛温和宁皖,小蝶三人,走了几条街,人差不多都找到了。

又听打更人打了四更,这才知道天已经快亮了,心想段咛温等人应该也回府了。正准备回去,突然听见一个人喊了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只见段咛温和小蝶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齐朔迎了过去,见段咛温这样,一脸严肃的吼了一句:“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谁胡闹了,我可是为你们将军府找人,动用了我带来的所有人。”段咛温不服气的辩解,齐朔差点气吐血。

但还是苦口婆心的给段咛温解释:“堂堂南陵三公主,竟然大晚上亲自出来找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你们这样一弄,会不会有人认为这孩子就是突厥逃到京中却没被人找到的忽利努er……”

齐朔顿了顿,段咛温一脸诧异的看着齐朔,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累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她的本意分明是好的。

“如果这样,那林晚有多危险,您想过吗?”齐朔继续说,见段咛温一脸委屈和无辜的样子,齐朔也有些不忍心,于是对小蝶说:“快扶公主回去休息吧!”

齐朔说完便从两人身旁走过,既然两人已经在这儿,宁皖应该就在不远处,宁皖的身份……想起宁皖的身份,齐朔不禁有些头痛,他突然发现这些事好像都是一个个的结,一环扣一环,每一个都是皇上要防或者要害的人。

身后传来段咛温决绝的声音:“我不会让林晚出事的,哪怕豁出这条命去,哪怕豁出整个南陵我也会护他周全,我不会连累你的。”

这样的话让齐朔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想跟段咛温争论,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宁皖,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被皇上宣召,那自己一定会先将林晚送出城。

齐朔走了没多远就见宁皖跪在地上,满脸的绝望和悲痛,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丝泪痕,齐朔慢慢走了过去,将宁皖扶了起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这样找孩子也不是办法,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将林晚毫发无损的带回来。”齐朔郑重的看着宁皖,继续说:“只是你不要再单独出来找孩子了,更不要找公主……”

齐朔不忍心责备宁皖,宁皖现在就像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般,这种悲伤他能理解,可他不能说出真相,无论对谁,都不能说出,他也没想到闵非语会用那一招来改造那个孩子。

宁皖缓缓抬起眼睛,怔怔的看着齐朔,微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在齐朔的搀扶下,一步步返回。

破旧的宅子内,林晚和众人席地而睡,身上随便搭了一些稻草,这一晚上,林晚不断的打着喷嚏,步涯在房梁上听得清清楚楚,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见林晚不断的翻身,身旁的忽利努er时不时的起身查看,还伸手探了探林晚的额头。

“真好!”步涯感慨,这几个人现在确实像亲兄弟一般,想当年自己一直都

是一个人漂泊流浪,如果当初自己也有这样一群兄弟,没准自己也能像林晚一样快乐,可惜没有如果。

京兆府的监狱内,一行黑衣人悄悄的潜入狱中,点燃一支迷烟迷倒了牢里的狱卒,打开了一间牢房的门,牢房里面的两个男子警觉的睁开了眼,这时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取下了脸上的面罩。

两名男子脸上的紧张和惊恐变成了惊喜:“杨总管,我就知道王爷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我们什么都没说。”

“王爷知道你们忠心耿耿,特意让我来救你们。”杨仪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两人深信不疑,转身走了出去,这时候两人的脖子被两根绳子套牢,一边一个人,使劲的拉着绳子。

杨仪走到两人面前,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杨仪,手不断的挥舞着,挣扎着,然而却无济于事。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要怪就怪你们两人知道的太多了。”杨仪说着负手离去,两人舌头一伸,头一歪,命休矣!

次日,京兆府尹来到闵府告诉闵非语:“大人,那两个人自杀了。”

“什么?”流光大惊,怎么会自杀呢?她完全看不出那两个人有自杀的倾向。

“大人,他们……他们趁狱卒晚上累得睡着上吊自杀了。”京兆府尹继续说,流光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本没打算拿那两个人怎样?不过是想警告庆王不要打闵府的注意,没想到却害死了两条人命。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庆王竟如此狠辣,这样的手段,梁王难及万分之一,也难怪在自己未入京前,梁王竟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并未封王,而自己的弟弟庆王却早就是亲王了。

流光跟随京兆府尹魏忠一起到了监狱,只见两人脖子上的勒痕很奇怪,是两道只有些许重合的泪痕,两人都是如此,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人一定是先被人勒死,再被挂上去的。

“昨晚你们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吗?”流光问几名狱卒,狱卒们面面相觑,想了想,大家都摇了摇头。

“昨晚到了二更时分,只觉得眼皮特别沉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想着兄弟几个,就算我睡着了,别人也会看着,没想到……”其中一个狱卒开口,随即垂下了头。

“没想到所有人在那个时候都跟你一样睡熟了。”流光用了一个肯定句说了众人当时的情况,随后转头看着魏忠说:“魏大人,帮忙调查一下这两人的身份,给他们的家属一些慰问费,就说是为国捐躯了。”

“大人为何如此?他们可是私闯学士府的奸贼啊!”魏忠不解,流光有些无奈,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魏大人,他们也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自己行善积德,我姓佛……”流光说着在步涯的护送下离开了监狱。

直到走出很远,步涯才问流光:“你明明看出来这两人是被人杀死的,为什么不说?”

“因为斗不过。”流光很坦白的告诉步涯,步涯不再说话。

走了好一会,步涯突然

开口:“你不去看看孙夙吗?”

“他怎么了?”流光大步的朝前走着,边走边问。

“日日饮酒醉,醒来继续饮!”步涯简单的十个字让流光的心揪在了一起,孙夙不是个爱喝酒的人,更不是个滥酒的人。

孙府,孙夙再一次喝醉躺在**,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李杨见到流光和步涯前来,有些感激的对两人说:“如今家道中落,门庭冷落,也只有二位愿意和我家公子为友。”

“孙公子怎么样了?”流光焦急的问李杨,李杨摇了摇头,将流光和步涯领进房内,屋里一大股酒气,孙夙安静的躺在**。

流光伸手为孙夙把了把脉,心里大惊,脉象如此紊乱,像是中毒一般,不过只是酒毒,并不碍事,只是再这样下去,难免心智失常。

流光将孙夙的情况告诉李杨,并对李杨说:“孙公子是使剑之人,对臂力和握力有着极高的要求,如今日日醉酒,恐时日再长一些,连剑都拿不动了,你一定要劝劝你家公子,少喝一些……”

流光说着站了起来,随后让李杨拿来笔墨纸砚,自己开了一副温和的药方交给李杨:“这服药每日两次,三日后可祛除孙公子体内酒毒,一定要记得服用,我先走了。”

流光说着就要走,却被步涯喊住了:“就这样走了吗?不等他醒来?”流光转头诧异的看着步涯,步涯接着说:“你的一句话比李管家的一百句都顶用。”

此话一出,流光脸色骤变,随后警告步涯:“不要乱说话。”说完便朝外走去。

然后回去不足两个时辰,心中却挂念着孙夙,又去了一趟孙府,此时孙夙已经醒了,李杨煎了药,让孙夙喝,孙夙却一摆手:“谁喝这个苦东西?给我准备两坛好酒。”

孙夙从**坐了起来,感觉头很疼,眼睛也有些花,流光站在外面看见这样的孙夙,心就像刀割一样,就像步涯所说,孙夙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给过他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进了房间,从李杨手里接过药碗筷,对李杨说:“你们家公子恐怕饿了,你去准备些吃的吧!这里交给我。”

“多谢闵大人!”李杨作揖,退了出去。

看着流光就坐在自己面前,孙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呆呆的落在流光的脸上,只见流光纤纤十指拿着勺子舀起了碗中土黄色的药汁,红唇微启,轻轻吹了吹,送到孙夙嘴边,流光还没开口说话,孙夙就已经张口。

一碗苦涩的药就这样被流光一口一口的喂进孙夙口中,而孙夙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眨过,他担心一眨眼,流光就不见了,如果这是梦,就让自己永远停留在梦里好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喝酒了,你知道对你的身体有多大的危害吗?”流光放下药碗,缓缓开口,孙夙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发现还有痛感,这才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

“流……非语,谢谢你!”孙夙缓缓开口,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叫她闵非语,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杜流光,哪怕脸早已不是那张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