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

放眼望去一片青绿,如同小草一般的麦苗排列地整整齐齐,寒风一吹,田里的麦苗瑟瑟发抖。

在田野的小路上,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从远处奔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三个更小一点的男孩,和一个女孩。

“你们等等我们,你们跑太快了!”小女孩娇斥一声,暗暗咬牙更加使劲的跑,只不过他一个女孩子,自然根本不上前面两个小牛犊子一般的少年,最后,直接掉队了。

很快,两名身体强壮皮肤略黑的少年停在一块稻田前面,而剩下的四个孩子还没有跑过来。

“弟,你看,咱们种的地是不是涨势最好的?”其中一名圆脸少年眼神惊喜的问道。

身侧的那名少年就显得沉稳的多,他放眼田野,看看自己身前的麦田,再看看旁白你的麦田,经过一番对比,他认真点点头,“哥,咱们种的确实很好!”

其实,如果真要是仔细比较起来,两边的麦田没有任何的差别,只因为他们投入了自己的汗水,因此会感觉自己种的麦子更好。

这时候,后面的几个孩子也跑了过来,其中的小女孩拿着尺子走到麦田前,伸手开始测量,最后总结道:“现在是十三厘米高,叶子是十九厘米长,比起上一周咱们来的时候,它们长高了一厘米,叶子长长了两厘米。”

“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的话,咱们明年就能丰收了!”

“这一地麦子能卖多少钱?咱们六个人平分,是不是能赚很多?”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不远处一个超过一米爸的汉子一步步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皮肤偏黑,身着大褂宽裤,看起来就像是个农村汉子,但他脸上的澹笑却充满着自信和悠然的味道,让他看起来不在普通。

他的身侧是一名美丽的村姑,肤白似雪,眼明如星,就算是偏肥的农村土装也难以掩盖那婀娜的身姿,走起路来步伐鸟鸟,气质卓绝,头顶包着的方头巾也没有一点土味,反而是充满着别样的风情。

这正是时隔十三年的易传宗和花惜凤两口子,时间没有在易传宗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如同十三年前一样,强壮,威武。

而十三年后的花惜凤,女人就像是酒,越酿越有味道,凭借着易传宗的保养,十几年过去她年近四十,但是脸上却连皱纹都没有,还像是年轻时候一般饱满水嫩,可能唯一变化的就是那一双凤眸,看起来更加深邃充满智慧。

走到田地前面,易传宗懒洋洋地开口道:“小子们,别愣着了,开始除草吧。今天除草,明天施肥,后天上学,完美!”

“好的,爸!”

“我们马上开始!”

“小六,你别拔错了!那是麦子!不是草!”

如果把农活当成是一种游戏,这些孩子干起来就会充满干劲。

看着几个在田里忙碌的身影,易传宗也来到地头,席地而坐,随后拔起旁边的一根草放在嘴里,他回头说道:“来,媳妇儿,咱们坐着看他们干活。”说着一边拍了拍身侧的干草。

花姐姐很是自然的坐在他身侧,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略微感叹的道:“一转眼,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易传宗耸耸肩,“时间嘛,就是这样,越过,越快,年龄越长就越感觉时间不值钱。下一次一转眼,说不定又过二十年。”

现在田里的六个孩子,其中两个大的是易世越和易世劭,他们两个是娄晓娥的生的。另外两个小着两三岁的孩子是花姐姐生的,老三叫易世卿,老四是个姑娘叫易世馨。剩下两个最小的孩子是秦淮茹生的,老五叫易世明,老六叫做易世隐。

其实,除了现在在这边的六个,他还有四个孩子,不过那四个孩子去香江那边去玩了,其中两个是秦京茹生的,剩下两个是于莉生的。

易传宗也感觉有些奇怪,他的孩子都是双胞胎,一怀孕就是俩,要么干脆就怀不上,这要是再多一个都够一支足球队了。

“对了,下午你给他们布置好作业,白天玩一天,晚上写作业!”

花姐姐点点头,却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易传宗感觉纳闷,他讲笑话了吗?

花姐姐凤眸一转,打量他一番,随后摇摇头。

她感觉易传宗对孩子的作业有种莫名的执着的,明明都不在乎这几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但是到了作业这一块,这人干什么都忘不了,折腾的这几个孩子每天晚上哭诉。

想想也是,开开心心玩了一天,到了晚上一堆作业发下来,放在谁身上谁不懵逼?

“你有没有感觉世越和世劭瘦了?”易传宗突然凑过来问道。

花姐姐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今年刚上高中,还是寄宿,可能是饭菜不合胃口,瘦了也正常。”

易传宗微微挑眉,却只是点点头,他的手艺那是不用说,吃了他做的饭再去外面吃,自然难以下咽。

“很好!一群小兔崽子,一个跟我学做饭的都没有!活该变瘦,现在是这俩大的,后面八个一个都跑不了!”

花姐姐凤眸一眯,笑吟吟地转过头来,“我感觉你在骂我!”

“没有。”易传宗眼睛略微闪躲,最调皮的就是这个媳妇儿,明明秀外慧中,学什么都很快,偏偏做饭这一块怎么学都学不会。要知道,这媳妇儿本来做饭就很好吃,学不会?怎么可能?

花姐姐磨了磨呀,娇哼两声,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现在这男人每天都和大爷似的,这要是最后一个做饭都不做了,那不真成了大爷了?

“过两天你去香江那边的,你那边的诊所病人排了不少了,听晓娥说还有两个人的病情很严重,挺吓人的。”

易传宗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默默点点头。

有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了一句,“看完最后这一次,我不打算看病了。”

“嗯?”花姐姐很是诧异地转过头来,“不看病了?单香江那边,还是说四九城这边你的药铺也不去了?”

这些年,易传宗其实早就没有工作了,就香江那边的活,其实就是点边角料,没什么重要的活计,也没什么科技水平。前几年易传宗还比较忙碌,到了后面也就是挂个名,易传宗也就没有再找工作之类的,干脆直接挂着,平时有时间就给人看看病。

“都不看了。”易传宗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他眼中满是深思,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花姐姐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细声安慰道:“不看就不看了……听说杨叔那边明年有希望活动一下?”

听到这里,易传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宗烈几个人都藏着掖着,不声张,看这谨慎的架势挪一挪的希望不小。”

“不容易啊,当了十三年的厂长,终于要往上挪动一下了,也不枉我帮了这些年给他送了那么多的功绩。”

“确实不容易!”花姐姐感叹一句,“能够到这个位置太难了。”

两口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远处田野的土路上突然沙尘漫天,还传来一阵嗡嗡地声音。

易传宗转头看去,那是一亮黑色的小轿车,“这地方也有领导过来?”

“可能是找你的吧?”花姐姐猜测道。

“应该是。”易传宗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同时伸手将媳妇儿给拉了起来。

两口子翘首等待着。

远远的,小轿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名脸型方正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身着中山装,身体有些发福,下车的动作有些急,径直的朝着易传宗这边走来。

“咦?宗烈?他来找我做什么?”

易传宗感觉纳闷但还是迎了上去,就在这时候小轿车里再次下来一个人,那是一个肚子滚圆,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男人,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球。

易传宗见到这人更加诧异了,一边走,一边吆喝,“我说,你小子怎么把我徒弟带过来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哥们最近没得罪你吧?”

“没时间了!走,我带你去给人做顿饭!”宗烈沉着一张脸,像是七月的天,言语之中多有催促。

易传宗神色一怔,直接转头看向那个和球一样的中年,别看他面色红润没有皱纹,其实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一胖面色就好。

此时易传宗的眼神有些莫名,一开口语气有些森然,“你说你,跟着我学了十多年,就是我的手艺没学去十成,抛开药膳这一块,也学了有六成,还有什么人是你应付不了的?你现在都是国宴大厨了,你还能让人家嫌弃了!”

胖厨师被说的一脸愧疚,但还是心虚地说道:“师傅,不是我厨艺不让人家满意,但是人家那边家里指名点姓让你去做顿饭,我推不了!”说着还委屈起来了。

“什么推不了?……”易传宗有些不耐烦,教徒弟干嘛来着?不就是他不想去做饭的时候把徒弟给推过去,这要是推不了,他还教来干嘛来呢?

话还没有说完,宗烈那边就开口接话了,“他确实推不了!”

易传宗童孔微张,国宴大厨都推不了?这是给谁做饭?吓唬他呢?

“那位开口,全国人有几个能推的?快点走吧,这次你小子就别藏着了。”宗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易传宗这时候想的有点多,默默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一回头,他对着花姐姐说道:“你看着几个孩子,别让他们乱跑。”

“没事,你去忙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十一点多到的,这顿饭做了三个多小时,回来又是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天都快黑了。

几个孩子这会儿已经干完了农活,易传宗也没有再去地里,而是回到了半山腰小河边上的老家。

远远的就能看到炊烟鸟鸟,花姐姐已经开始做饭了。

易传宗从后院墙根翻过来,看向灶房的方向。

哪里一片漆黑,并非是天色暗,而是那个屋子本身就暗,墙上一层黑黑的烟渍,掉了的墙皮露出里面的大白腻子,看起来就像是贴在墙上的无数鬼画符。

“回来了?”花姐姐熬着米粥,腾腾的热气从锅里往外冒。

“嗯。”易传宗应了一声,情绪不是很高,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再熬三分钟。”

“去给谁做饭了?”花姐姐好奇问道。

易传宗答非所问地道:“做了一顿滋补的药膳。孩子呢?都写作业呢?”

“嗯,写了一个多小时了,应该都快写完了。”花姐姐回道。

易传宗轻轻点点头,“这边的情况和能要发生一点变化,明天我打算提前回香江,到时候我和爸有些事情要谈。”

花姐姐手中的动作一顿,问道:“晓娥要回来了?你准备让他们都回来?”

“差不多吧,情况允许的话也该回来了。”易传宗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其实,老丈人早些时候就能回来来,他这些年对这边的帮助可不小,再加上有计算机和互联网方面的布局,很多人都求着他回来。”

“只不过之前名不正言不顺,爸回来不够体面,再过阵子就好多了。其实他就是嘴上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放不下这边,放不下第三轧钢厂,这是他前半辈子的心血!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准备将第三轧钢厂再买下来,到时候交给世越。”

“这边的工厂能买了?”花姐姐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她有些明白之前易传宗所说的变化了。

易传宗轻轻点点头,“应该快了。毕竟……”

花姐姐温柔地道:“这些你拿主意就好了。不过轧钢厂应该是快到年限了,你要是买来就是一堆破铜旧铁,破厂房。”

易传宗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再继续建炼钢厂,我准备在这边建造一个汽车厂,不过这地方也不知道现在让不让建厂,不行我就改成盖房子,这个应该是可以的。现在四九城的人也不少,我琢磨着很快就要开始大规模拆迁了,要不然这年轻的一辈都放不下了。”

“对了,棒梗前段时间不是说不想再继续排队了吗?你这次去香江那边是不是带着他?”花姐姐突然问道,平时都是她管着这个家,心里谁都记得,这个家也很和谐。

易传宗嗤笑了一声,“不想再排队?这时候不想排队了?之前这小子不是还跟我吹牛说是要闯**出一片新天地,我看呐,这小子指定是有事!”

花姐姐也感觉好笑,嗔了一句,“你跟孩子较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