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群山延绵,山体巨兽般匍匐在黑暗中,一轮残月挂在中天,微弱的月光将山谷衬得幽暗神秘。山谷深处有条河流,雨季刚过,山谷上方形成了一条匹练般的瀑布,瀑布在月光照耀下闪着银光,震耳欲聋的跌落下来,声势惊人。
丁一、林阿姨和南山几个人立在河道边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森林气息,南山担忧的说:“经过那件事,他还会呆在山洞里吗?”
丁一自信的说:“他虽说是魈,可他心性很单纯,没有那么复杂多变的心思。再说他对自己很自信,不会逃跑的。”
林子里传来幽幽笛声,如泣如诉的笛音直往人心窝里钻,南山刚才心情颇好,听到那诡异的笛音,顿时眼里一酸,难过得心肝都疼。
林阿姨皱起眉头,丁一牵着她的手,温柔道:“别担心,小孩子淘气,总拿那只魔笛欺负人,以后我们好好教训他。”
林阿姨露出笑容,丁一孩子似的拍手说:“你看看,别总绷着脸,你笑起来的样子多美啊。”
林阿姨嗔怒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孩子面前这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丁一撒娇牵着林阿姨的手,他们穿过河道,攀上瀑布,钻进山洞。山洞像几个月前他们来时一样,他们留下的脚印依旧还很清晰,魔笛声悠扬传来,听得人心悸,南山强憋着一口气,他已经有了经验,气一旦消散,心神必定会被魔音扰乱。
山洞深处传来魔子的声音:“你找到我亲生父母了?”
丁一张嘴要答,南山抢先一步
回答他说:“我们答应你的事,当然会做到,你的亲生父母陪我们一起来了。”
魔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山洞陷入黑铁一般的沉寂,有风吹出来,魔子悲伤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飘过来,哭声不大,显然被他压抑着,南山听起来格外难受,自己的心情像比他还痛苦一般,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抹起了眼泪。
丁一大声冲山洞里喊道:“孩子,上次我没告诉你实情,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陪你妈妈一起来接你回家。我们当年对你的辜负,我一定加倍偿还给你,好吗?”
魔子冷笑道:“你……是我父亲?”
丁一道:“是!”
魔子又道:“这些年,你猜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找过我吗?”
丁一颤声道:“我时刻都想见到你,可是……我不能找你……这是对你的保护……”
魔子笑了,南山能听出来,她强颜欢笑的背后,隐藏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他不禁为丁一和林阿姨担心。魔子杀人无数,他连度魈人都杀,而他仇恨的根源,是丁一、林阿姨夫妇,他们来到他的山洞,无异于是羊入虎口了。
魔子会顾念父子之情原谅他们?南山非常怀疑。
魔子道:“我再问你们,当年在我脸上烙下印记,你们替我考虑过我的人生吗?我是个女孩儿,脸上有这么大一块疤痕,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林阿姨眼圈红了,丁一道:“我们想你活下去,你是魔子,如果不毁掉与生俱来的印记,你连生的机会都没有。丑陋的疤痕会让你的人生异常艰难,
可再艰难,能活着总是好的,你说对吗?”
山洞深处吹来阴森森的山风,魔子的桀桀笑声随风传来,林阿姨突然疯了一样往山洞深处跑去,丁一追了上去。
南山望向年轻人,年轻人微笑道:“好一部双亲相认的人间大戏,没有比这更感染的场面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年轻跨过他走向山洞深处,南山心里沉甸甸的,年轻人的话听起来异常怪异,他微笑的时候,眼神里一丝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南山知道不好,急忙追上去,山洞深处,林阿姨抱着丁一,丁一胸口开了个大洞,鲜血喷涌出来,溅湿了林阿姨全身。
而林阿姨,已经死透了。
丁一嘴唇蠕动,像是想说什么,南山人都懵了,他想过他们与魔子相认的场面,却没想过会这样惨烈。
南山凑近丁一,丁一气息微弱道:“我们被都骗了,不要相信他……”他朝年轻人一指,年轻人脸色大变,突然冷笑道:“我说过,找我帮忙,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只是迟了点。”
南山热血冲脑,冲年轻人怒吼道:“你既然救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他?”
年轻人温和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丁一是杀不死的,这世上唯一能干掉他的,只有他生下来的魔子。我救他不是为了行善积德,我在等那个能杀他的人变得足够强壮。”
他对丁一和林阿姨的尸体深深鞠躬,然后微笑着转身,姿态潇洒的朝山洞外走去,他从容的姿态,一如丁一从他那辆破牧马人上跳下来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