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拂云听着想笑, 晃动有白的袖子,温柔劝他。
‘不气不气,有白不生气。’
有白收敛笑意, 严肃道,“你不要信她, 不许信她。云云一定会长命百岁, 健康快乐的。”
‘好,我不信。’
应拂云忍住笑意,认真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 应拂云挽住有白的胳膊, 大步朝前走。
没关系, 她不是应家庶女应拂云, 不是书中可有可无的炮灰。
她是“花妖应拂云”, 走在路上,只有人类怕她的份儿, 无需谨小慎微。
应拂云看向身侧怒气未消的美人蛇,不知不觉就笑容满面,同他亲昵撒娇。
‘我们回去吧, 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有白点头赞同, “回去!是要回去,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真要打她一顿。”
有白倒不是怕打不过姜泠,而是担心, 他一旦和姜泠对上,一着不慎便会毁了天下生灵的命轨。
这种繁重的因果, 少不得要算到应拂云头上, 害得应拂云生生世世, 不得解脱。
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在有白的催促下,一人一妖匆匆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应拂云担心直接告诉有白真相,会被诡异的系统探知。
应拂云想到溯洄镜当初使用的神域,好像能将她与外界分隔开来,但是她想不起来那到底该如何称呼。
她琢磨一会儿,先问有白,有没有能让整个世界寂静无声的法术。
有白一听,手指挥动,给她搞出来一个静音结界,还美滋滋地问她对不对。
应拂云哭笑不得,在言辞板上详细描述溯洄镜使用的神域的特征。
有白这才明白过来应拂云说得是什么东西。
“要去神镜的领域吗?”
有白为难道,“神镜奶奶不在,那是溯洄镜的专属领域,我不能开启。不过,如果只是领域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的螣蛇领域,就是我额头白痕投射的空间。”
应拂云问,‘可以屏蔽天道,甚至是三界之外的生灵的窥探吗?’
有白迟疑道,“应该可以,领域都是个单独的小世界,不遵守天道规则,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更快一些。有些同族为了减缓发|情期的痛苦,就会和意中人在螣蛇领域一起渡过发|情期。”
应拂云眼神微妙。
有白连忙摆手解释说自己没那个意思,他真的还没到发|情期。
应拂云敷衍点头。
有白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干脆直接变成原型,带应拂云进入螣蛇领域中。
在螣蛇领域体验和神域中不大相同。
在神域中,应拂云觉得自己在水镜盒子里,外界的一切,她看得清楚,却听不见摸不着。
而在有白的螣蛇领域,应拂云却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身体是虚化的、漂浮的,四处游走皆随意。
“好神奇!”
应拂云说,却惊讶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轻柔、和缓、清澈,即使是神奇的感叹,也像温柔轻缓的溪流,不疾不徐,流过她心房。
应拂云缓缓抬手,抚摸自己的喉咙。
她嘴唇张张合合,声带振动,即便不成词句,却仍旧有美妙的声音发出,崭新得像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种回响。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听觉体验。
“有白!”
应拂云下意识喊出有白的姓名。
“有白……有白!”
应拂云回过头,声音回**在空旷的领域内,却遍寻不见有白的身影。
她忍不住向前奔跑起来,犹如前几日的梦中一样。
然而,这次她却不需要像在梦里那般长途跋涉。
她只向前跑了几步,就见遮天蔽日的大黑蛇冲她飞来,停在她面前。
额间白痕鲜明如惜,一双湛蓝纯粹的竖瞳内收,吐着蛇信,蛇吻往两侧扯,对她微笑,不经意就便成了斗鸡眼的样子。
遮天蔽日的大蛇说:“应拂云!我在这里呢。”
应拂云仰头看有白,竟然从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身上,看到了言笑晏晏的神态,还觉得他很是天真可爱。
但她认为自己这样想也很正常,毕竟那是她的蛇。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呀?这场景好像梦一样,”应拂云说,欢欣之色溢于眉梢,“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可以说话了,在这里。”
“原来,我的声音是这样的。”
最后一句,如梦呓般飘渺微弱。
有白化成人形,飘落到应拂云旁边,眼含笑意,重重点头,说,“我听到啦,和我想的一样好听,像是漂在风平浪静的无尽海里晒太阳,暖洋洋的,很温柔。”
应拂云的手又不自觉放在声带上,感受指尖之下的振动,“这是怎么回事?”
“螣蛇领域里之前没有进来过凡人,但是应该是神魂的缘故。”
有白解释说,“我刚才是原型,从北方飞过来的。因为只能用神魂进入领域内,所以自动就变成原型了。云云的话,应该是灵魂状态?所以才可以发声。”
“这样啊,”应拂云语出惊人,“那你们的前辈们在他们的领域里度过发|情期,是靠神|交吗?”
“啊啊啊!”
有白脸色涨红,比平日里还要羞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应拂云用文字说出这句话,有白可能听听就算了。
可是现在,应拂云用她温柔如春水般的声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视听言语的双重刺|激下,纯情小蛇怎么受得了?
“我就是问问,莫说这个了,既然是神魂状态,想来应该是不会被探知到的,不然前辈们岂非在自家底盘给人表演活春|宫。”
应拂云寻个由头安慰有白。
有白闻言,却更加手足无措。
有白知道神魂状态下,人和妖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更加放肆,更容易展露本真。
他一直怕自己吓到应拂云,才没带她来过,但没想到,真的被吓到的那一个居然是他。
有白红着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尾巴还背弃主人,兀自在他身后欢快摇晃。
话说出口,应拂云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问清原因后,捂着脸在空旷的空间中四处飘**,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和有白商量正事。
说是商量,其实基本是应拂云一人给有白“补课”。
应拂云先将她所知的信息,客观地、条理清晰地告知有白,再贴心地补上自己的猜测,从头到尾帮懵圈的小蛇梳理清楚局面。
有白听完,一如既往地会抓重点。
“世界是个话本子,除了姜泠和我们,没有人知道?”
应拂云遵循自己的内心,不答反问,“有白,你不难过吗?世界是假的,命运是人为编造的,连我们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皮影。”
她很想,也很需要有白的答案。
无论是什么回答,都好过她自怨自怜,反复怀疑纠结。
有白却从未试图思索这种复杂的问题。
面对应拂云的疑问,他想也不想,就回答说,“是真是假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的、听到的在我眼里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是自己要喜欢你的,又不是旁的什么,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喜欢你?”
说完,有白灵光一闪,突然找到局面的盲点,他拍手,一脸兴奋道。
“既然这世界是假的,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遵循命盘了?我现在就去把应家一群人打包丢进万蛇窟,我忍他们很久了!还有姜泠,虽然是做戏,她也很讨厌,我要和她打一场,替你出气!”
“你不生气,让我来替你生气!”
有白掷地有声。
应拂云啼笑皆非,心中那些过于沉重复杂的情绪,被有白天真纯稚的话语冲淡,只余些微荒唐。
她抓住说风就是雨的笨蛋蛇妖,用力踮脚,飘起来,在他过分俊俏的脸上轻啄一口。
有白捂着脸,如遭雷击,心脏不需要再刺|激,就已经飞上云霄,自顾飘摇。
有白整个条黑蛇变红蛇,懵懵地问,“你,你干嘛突然亲我?”
“因为有白太可爱了。”
应拂云理直气壮,一句话就消除了笨蛋蛇妖不理智的怒火。
神魂被触碰亲吻所带来的震撼感,远胜于普通的肌肤相亲。
有白指尖摩挲应拂云亲过的地方,刚控制住的蛇尾又冒出来,缠上应拂云的腰肢,尾尖自顾自地轻戳应拂云小腹。
“哦,哦哦,我是挺可爱的。”
有白笨拙回应,脸上热意不消,他只好生涩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和姜泠合作走剧情吗?”
应拂云问,主动征求有白的意见。
“你想怎么做?”
“真新奇!还是头一次有人问我的想法,神镜奶奶总觉得我不靠谱。”
有白扯住自己的发尾,直白地恳求说,“不走剧情可以吗?我不想让你受委屈,也不想看你嫁给太监。那恶灵就附身在太监身上呢,太危险了。”
有白第一次明确地发表反对意见,还是为了应拂云。
应拂云向来敏感,自然能体会有白润物无声的爱意。
她低头,单手在另一手上勾勾画画,认真考虑有白的想法。
“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云云添麻烦,如果非要走剧情的话,不如让我变成你的样子,伪装你的气息,替你出嫁吧。”
有白见应拂云不说话,给出自己的折中方案。
“我还能和姜泠里应外合,斩妖除魔呢。虽然一只妖精去斩妖除魔,听起来有点怪。”
“没关系,不用这样。”
应拂云抬眸,望进有白明亮干净的竖瞳中,在其中窥见自己伶仃消瘦的模样。
她或许真的是书中的炮灰没错,但也是应拂云。
她是娘亲眼中的应该活下去的女儿,蛇妖眼中值得保护的心上人,神镜奶奶眼中处处都好的云云宝贝,小海棠花精眼中可亲可爱的香香,秋月眼中温婉心善的小姐……
应拂云握住掌心的法阵,却发觉她的力量和凭借,其实并不在此处。
应拂云微笑,对心怀忐忑的蛇妖说,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不要委屈你,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案。”
如果前方无路可走,我也会与你一同前往,我不需要只被你护在身后。
我有勇气,亦有能力。
我的智慧、勇敢和爱,就是我的刀剑,我的盔甲。
我不害怕,从今往后,再也不害怕。
作者有话说:
就,本来没想写这个设定的,但真的好想看真实的云云女鹅把小狗蛇大do特do(如果能写,应该会出现在番外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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