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追两追,即刻不见了人影。张曦又继续追下去,三个小时了,还是见不到人影。看来希望渺茫,张曦停了下来,无精打采倒在路边一块**的石头上面,嘴里呼呼地冒着白气,张曦在夜里行走的脚程已经是够快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快的,这当儿,张曦算是开了眼界了。张曦微微喘气一会,紧接着四周围打量一番,看看这是到了哪儿了,这一打量不要紧,一看张曦惊呼一声,没有想到这一路追下来,竟然跑了八十多公里,这里是白虎沟,距离碛桑镇还有十几公里,之后就是碛桑墓园了。

“会不会,小个子和那个不曾谋面的人还落在后头呢?”张曦这么想了想,又站起身往后面瞧了瞧,因为他想知道,小个子紧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因为张曦坐在石板上又苦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要说人影,就是鬼影也不曾见到。

“啊呸,真他妈的邪门!”张曦暗暗咒骂了一句。

他站起身来,想了想,往后退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往前走,好在前面的路已经不是很远,张曦也就不急着赶路。他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走着,一点心思也没有。

一路上再也没有遭遇到什么,不费多少脚程就到了镇上,此时,月亮已上中天,可是镇上家家户户都还在睡梦之中,就连镇上的招待所、旅馆都已经打烊。镇上距离碛桑墓园还有十来公里,本来张曦可以赶去,至少哪里是他的老巢,更何况碛桑墓园还有他老父亲在哪里。可张曦决定先不去碛桑墓园,等办完镇上的事情再去也不迟,想到这里,张曦东瞅瞅、西看看,就想找一处落脚的地方,歇一歇再说,不管怎么说,赶了大半夜的路程也该累了。

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没有理想的场所可供张曦歇脚。

突然,一个人影从张曦面前一闪而过。

“谁?”张曦暴喝一声,紧紧追下去。

眼看要追上了,突然黑影反手向张曦抛出一样东西,张曦眼尖手快一把抓在手里,一股腥臭味袭来,张曦连忙将手中之物扔掉,就在这迟疑之间,黑影踪影皆无。张曦返回扔弃物处,打亮手机,手机照亮处发现原来被扔掉的东西竟然是动物的肝脏。

奇怪!张曦就纳闷了: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来的动物肝脏,再仔细捏吧捏吧,竟然发现还有热气,显然是刚刚摘取下来的。张曦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中的污渍,继续寻找落脚的地方,他就不相信这么熟悉的小镇竟然没有他张曦落脚的地方,真是的!

不过,让张曦感到惊讶的是,镇上怎么会没有狗吠声呢?以前,他每次晚上经过镇上某处住宅时总会有一两声狗吠,可是今天晚上,他在镇上转了两遍了,一声狗吠都不曾耳闻。

--难道镇上的人死绝了?这个想法在张曦的脑际里转动了一会,张曦即刻在自己脑门上拍了几巴掌,心里道:怎么可能呢?但如果不是,而那些狗又去了那里了?因为在镇上不可能没有人养狗;有人养狗,就会听到狗的吠声。

张曦闯进一间半开着的小门,里面空****的竟然没有人。可是里屋却隐隐约约有鼻鼾声轻微地传送过来。张曦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屋里没有灯光,借着从窗外返照进来的月光,一张空**竟然躺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酒气,老远就闻到刺鼻的酒味。

张曦顺手拿了一根木板在手,以防不测。

近的身来,木板抵住那人的喉咙,张曦正要开口说话,猛然间,那人坐了起来,等着双眼惊恐地望着张曦,急切间竟然忘记了问张曦是谁了。

“说,你是镇上的那户人家。别别骗我,镇上的人我都认识。”

那人突然间就跪在**,悲呼一声:

“我的老祖宗喂,可是见到您了!”

张曦一惊,此人似乎认识自己。

“你是谁呀???”张曦问了一声。

“您真的不认识我啦?”那人吃惊道。

听声音有些耳熟,可是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印象,而且此人的脸面乌七八糟更是难以分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此人一股酒气里面还夹杂着熏人的汗臭味,估计有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如果不客气地讲,张曦仍可去闻碛桑墓园死尸味道,也不愿意闻这股味道,至少死人不会扑过来,而此人有可能随时向张曦猛然反扑。想是这样想,此人真的从**站立起来。

“你想干什么?坐下!”张曦举起手中的木板。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此人乖顺地坐下,继而嚎叫一声,如同坟地里的鬼哭,在这黑夜里尤为恐怖。

这时,张曦有点眉目了,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真的是*???”

此人点点头,轻轻回答道:

“是,是我!想不到,你去了县城当差,竟然连老朋友都快不认识了。”

*竟然变成这样了,张曦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是,不就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曦掏出手机打亮之后,在*面前来回晃动几下。*嫌刺眼,用一只手遮住亮光。张曦这才看清楚了,此人的确是*,因为多年的麻友,张曦只要看一眼就记得,就像手一伸、一摸,就知道是三饼还是五条。

“这是你家里吗???”

张曦虽然和*是多年的麻友,但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家里,也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有家有室,因为张曦从来不打听别人家的家事。这会儿,居然问起这地方是否是*的家。

张曦觉得,这种地方更像是*的家,要是换上干净、明亮的地方,你要是说是*的家,张曦还真有点不相信呢。

“不是!”*淡淡地回答,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热情。

“如果是别人的房子,那这房子又是谁家的呢?”张曦自言自语道。

“管他是谁的呢,反正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谁?谁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也是认识的,而且还是老伙计呢。”*说道。

“老伙计?你可是要明白点!我怎么老是听不明白你说话呢。”张曦有点生气。

“有烟吗?”*朝张曦烟,以前打麻将也是这样,*抽烟,但从来不买烟,见到张曦就像今天这样,开口就问“有烟吗?”张曦掏出香烟连同打火机一并递给*。

*吸一口烟,淡淡地说道:

“老方,--方爱粮!”

“轰!”地一声,张曦当场木立,什么话也不说了。

*走下床,窸窸窣窣到处找了一遍,在一个角落摸索到一截小蜡烛,尔后点燃了,坐在床沿上哽咽着说道:

“她走了之后,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盗贼洗劫一空……”

“那你呢?”张曦的意思很明白,--你的、你*的家呢?

*显然听出了张曦的画外炫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你们没有人知道,我是方爱粮的丈夫……”

此话一出,当真如石破天惊!

--这、怎么可能呢???

张曦死死地瞪着*。

“找一个地方坐吧。”*仍旧像招呼老熟人一样招呼张曦。

“不可能吧,*,你是在开玩笑吧……”张曦显得极为愤怒,因为他张曦认识方爱粮有十几年了、而认识*则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而且*还介绍过好几单生意给张曦。虽然,张曦从未去过*的家里,但是张曦想象的出来,*也是“光杆司令”--没有老婆家室,因为很多时候,麻将打到深夜,*从来就没有人催他回去睡觉,就像当年张曦在墓园一样,无论晚上麻将打到几点,除了墓园的鬼来催张曦睡觉之外,催张曦睡觉的人可是没有一个的!

“嘿嘿!”*冷笑一声,“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说着,*招呼张曦:

“你跟我来!”

张曦对屋里的一切,当然除了方爱粮的卧室之外,都了如指掌。可是,现在,*偏偏带着张曦走进了方爱粮的卧室。屋子里没有灯光,*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啪”地响了一声,突然屋里的电灯亮了起来。

“平时,我都不开灯!”*含糊地说道。

灯光照亮处,张曦突然发现一张桌子上有一团腥臭的东西,那东西在暗夜里发出的臭味当真是骇人。张曦走近前去,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平时就是吃这些东西。”*说。

张曦倒退一步:

“这么说,刚才在我前面一闪而过的人影就是你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来镇上了。”*说,“你怎么会大夜里突然来到镇上呢???”

张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惊恐地望着*,因为*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刀,一把带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