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跟踪张有才出了店门,开始远远地还看见他的背影,过了一条胡同就踪影全无。张曦加紧追赶,还是没有张有才的踪影,心里颇觉不快:这么一个小小的三流货色,居然能够从他眼皮子底下慨然溜走,真是岂有此理!他又追击了几条街,这才知道上当了。这么说,难道这龟孙子又悄悄溜回去了不成,不然又如何跑的这么快呢?凭张曦常年在山里奔跑的脚程,在本县还恐怕没有人能够追的上。这一点张曦非常自信,就拿他的好友路大勇来说吧,当年路大勇在县里参加田径运动比赛,每次100米、500米赛跑都是稳稳当当地跑第一,没有人能够超过他路大勇。可是一到了山里,他就是张曦的菜。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张曦到了平地上赛跑却怎么也不习惯,因此每一次赛跑比赛都不是路大勇的对手。虽然如此,这回,--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三流货色还能超越张曦???
也许他真的是又溜回去了,张曦想。
可是范二狗打烊了啊,难不成他们真的是一伙?这种猜想很符合逻辑。张曦在刚刚进手机店门口的时候,完完全全听见了张有才和范二狗的谈话,那是他就认定这两人同属一伙。他当时就心里有了一个注意,范二狗不能动,留着放长线钓大鱼,但是小鱼小虾什么总可以抓几条回去问问情况吧。于是,当张有才溜出手机店的那会,张曦意识到张有才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于是赶紧追了出了,谁知道没有踪影。
--是了,一定是溜回去了;肯定是这样的。
嘿嘿,你大爷的!
张曦想到这里,也杀了一个回马枪,紧接着赶往柳青街范二狗的手机店,看看动静如何。
此时,范二狗的手机店店门紧闭,看来已经打烊。张曦轻手轻脚,像做贼似的凑近店门口,想听听店里面有什么动静,因为,之前他就进入过手机店,知道范二狗与外人谈话从来不开灯光。果然,他听见了范二狗的说话声音,同事也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但是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要追击的那个人,他不敢确定,从窗户外面显然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倒是,说不定里面可以看见外面的一举一动。张曦不敢大意,继而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手机店,悄悄地埋伏在街道的树林后,守株待兔,他不相信,被追击的那个人如果真的进入了手机店,那么他迟早要出来的,就像他上次摸进手机店一样,在里面的人除了范二狗这条老狗,其他人肯定是呆不住、呆不长久的,这一点,张曦很有把握,因为张曦和他叫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这等待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无情地悄悄溜走……
这时,张曦猛然醒悟:如果追击的那人在店里,而且又是同伙,那么范二狗会不会让他从别的通道离开呢?要知道,据张曦判断,这个手机店可是非同寻常,手机店的底下有通道这是张曦早已经摸了出来的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动这个范二狗,那是因为路大勇知道这个范二狗可能是一颗“消息树”,是专门用来通风报信的地点,甚至是他们的窝赃地点。当然,时机成熟的话,范二狗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念之际,张曦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两条大腿,准备去手机店的周围转转,也许他追击的那人早已销声匿迹,他这一招“守株待兔”可是不灵验了。正在这时,手机店的门“吱呀”一声怪叫,一个头脑探出来,鬼头鬼脑四周围瞧了几眼,快速地冲出来,又迅速没入街心。
张曦心中一喜,出来这人不是范二狗,那么肯定是他之前追丢的那个人。
张曦有了注意,不再马上扑上去,而是不露声色暗地里,悄悄地跟踪,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又有什么动静,又要去哪里。张有才哪里知道,自己在手机店里愣是足足呆了两个小时,按照范二狗的估计,即使有人跟踪张有才,此时恐怕也已经等待不耐烦,早走了。范二狗本来想从另外的通道送走张有才,但心里一想这样做不对,因为这个张有才毕竟不是知根知底之人,万一也是警察弄来探路的,那么他们就死定了,但是有不能不出手相救。范二狗从张有才的表现可以看出,如果他不是警方的人,倒是一个完全可以利用的最佳人选,因为,在店里的闲谈中,范二狗了解到张有才是一个赌棍,而且因为赌已经欠下一笔不菲的债务,之前那笔打到他银行卡上的巨款正好用来换他的赌债,只是张有才素来颇有心计,还不敢大用特用那笔巨款,于是范二狗告诉她,可以用,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替他张有才作证。这话要是落到张曦身上简直要笑死了,可是落到张有才这里,虽然离谱,但是他相信,因为快淹死的人如果找到一根稻草,即使不能救命,那也是一份安慰……
两个小时过后,张有才这才探头探脑走了出来,直接奔张家祥麻将馆,而不是回住处,他知道这里的麻将馆通宵达旦,在这里快活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劲。可是,他哪里又知道,张曦已经悄悄跟在了他后面,如影随形,如同鬼魅般。
落座、上牌、码牌,张有才十分熟练。
麻将馆老板娘殷勤招待,端来一碗茶水,浪声浪气问道:
“死鬼,两天没有见到你了,死哪里去了?是不是忙着修理棺材去了,哈哈哈……”
张有才时常来这里打牌,因为这条街上所有麻将馆的老板娘都认识他,平常玩笑也开习惯了,任谁骂谁都不会因此而生气。只听张有才也浪声浪气回答道:
“我憋不住了,你她娘的又不跟我睡。这不,急上火了,这两天忙着找小姐救火去了。”
“操!担心啊,你王八蛋要得*、‘爱死病’呢。”
“哈哈,要真有那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操!”
“打牌、打牌,别在这里叫唤。吵死人了!”上家对张有才提出了抗议。
张有才不再吱声,专心打他的牌。
“六条!”上家打出第一张牌,第一轮由上家坐庄。
正好张有才手上有一对六条,不过,上家打出的牌,又是庄家,想碰又不想碰之间,张有才犹豫了一会,没有想到对家脾气不太好,一眼就看出了张有才手里有两张六条,于是大骂一声:
“你娘老子死了,打牌快点行不行。”
“我还就不碰了。”张有才赌气,顺手摸了一张牌,没想到是一张幺鸡,眉头一开,喜不自禁大叫道,“幸亏没有碰,暗杠!给钱给钱……”
因为张有才手上有了三张幺鸡。
在座众人都大骂张有才不是东西,打牌这么精明。
倒是老板娘插上一句话:
“还说精明,他妈的还不是天天输钱。”
“我告诉你啊,你借我的三千块准备什么时候换???”老板娘又紧接着问道。
“嘿嘿,老板娘,别这么小气好不好,不就是三千块钱吗。”张有才不屑一顾。
“那你拿来呀。还说三千块,我看你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你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吧!?”老板娘咄咄逼人。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张有才心里就来气,他蹭地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钞票,大声嚷嚷道:
“三千块算什么,我银行卡有一千多万,不信跟我去取去……”
话未说完,自觉有失,四下张望一番,低声对老板娘说道:
“明天还给你好了,这里有一千,你先拿着。”
“哼哼,”老板娘接了钱,心里还是不服气,说道,“记得啊,明天。”
张有才站起身来,连声道:
“晦气!真他妈晦气!”
“还打不打,不打了,是吗?”
打牌的几家见到张有才要走,不约而同问了一句。
“不打了不打了,还有事情呢。烦死人了!”
说完,头也不会,走出了麻将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