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King的秘密

Vesion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尖啸着停在马路边上。

强大的惯性冲击使得姚臬没能稳住身,“咚”一声滚落在地。

“疼……”他痛苦呜咽着,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Vesion闭上眼,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似在叹息,片刻,他回身托起姚臬。一边替他重新扣上衣服,一边将他扶上座椅。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你想什么。都不要再乱动,否则明天下不了床的人可不是我。”Vesion不冷不热说着,系好最后一个扣子,笃定的看了姚臬一眼,坐回驾驶座。

姚臬呆楞的坐着,眼睛久久才眨一下。他无法忘记刚才一瞬间的触感,Vesion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冰凉,像凝结千年的冰雕,激起他一阵战栗。Vesion的手很镇定,没有丝毫颤抖,他替他系衣服时,目光从未游移,只看着服装上的纽扣,纵使他的肌肤如何晶莹剔透、如何白嫩细滑、如何充满**,他不屑多看一眼。

自己……不够性感?

他垂下头,身体随着车子的震动微颤。

还是……不够妩媚?

他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假发,突然为自己失去的长发感到心疼。

——你若是长发,会漂亮的像个妖精……

yui是这么说的,可是Vesion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 King?

他抬头看向Vesion,那个驾着车的男人,面无表情,目光始终盯着路面,像一个机器坐在座位上。

可是,即使不是King,一样的身体、一样的相貌,好说歹说,也不能这样冷淡才是。Vesion,并不喜欢King。

他浅笑着,为自己悟出的答案感到高兴。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了King的别墅前,Vesion下车,打开车门把姚臬扶下来,搀着他朝门走。

姚臬时不时瞄一眼他的侧脸,月光在他脸上打下淡淡的光晕,美好得叫人心醉。就像King能自由进出yui的家一样,Vesion很轻易的打开了别墅的大门,按下开关,昏暗的大厅顿时富丽堂皇。

“你住哪个房间?”Vesion替他脱掉鞋,扶着他往二楼走去。

“先去King的房间,我需要一件睡衣。”姚臬轻描淡写的说着,小心翼翼的看Vesion的表情。

他确实需要一件睡衣,可这不全是他要进King的房间的目的,明明已经得出结果,Vesion不喜欢King,可是,谁能告诉他心底**漾着是不安情绪是什么?

Vesion没再说话,悄然打开King的房门,开启最暗的一个灯,熟练的走向衣柜,打开,翻找衣物。一切那么自然、那么流畅,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他对King房间里的东西如此熟悉,这么多个一样的柜子,他却能一次找中藏着睡衣的那一个。

姚臬不安的皱起眉。

大**,King背对着他们,鼾声低沉平稳,定是吃了安眠药,不然,这番声响就会把他吵醒。姚臬回头看去一眼,眉眼纠结。

Vesion已经找到睡衣,取出来塞进姚臬怀里,轻声关上柜门。就在这时,King翻了个身,鼻息长长的呼出来,他挪着身子,半趴在**,被褥不经意的滑下肩,玉雪似的肩臂**,锁骨那样诱人,他的嘴唇不自觉的奴了奴,惬意的发出“嗯~”的一身沉吟。

揽在姚臬肩膀上的 手突然抓紧,随着**人儿渐渐平稳的呼吸逐渐松开,姚臬惊愕的回头看向Vesion,如同晴天霹雳似的看到冰山美男在一瞬间,蹙起了眉头。

Vesion他……有反应?

只因为King的一个翻身?

他看出Vesion在忍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虽然已经不再用力,却是僵硬无比,像一个没有肉包裹的骷髅硬生生的搭放一样。

心,凉去半截。

Vesion深呼吸了一口,半推半拉的将他搀出房间。

“换好睡衣,我替你包扎一下伤口,明天我会叫yui带人来给你治疗,今晚不用乱动,等你伤势好转,再去影棚。”Vesion的口吻一如既往的镇定,仿佛刚才出现的僵硬只是错觉。

可姚臬知道那既不是错觉、也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事实,Vesion喜欢King,喜欢到不敢去看他的睡颜、不敢在他房间里多待一秒钟、不敢听他熟睡时的沉吟,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怕自己兽性大发?还是说,怕自己隐藏的感情曝露,会给King造成困扰?

因为珍惜,所以不敢去触碰,害怕失去,所以压抑在心底。

是这样吗?Vesion。

姚臬始终垂着头,任凭Vesion像领迷路的孩子一样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

像这样送他回来,替他包扎伤口,与他接触,全是因为职责?一个领导对负伤员工尽职尽责的照顾?还是说,因为他住在King的家里,是King身边的人,所以,他要照顾好?

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这样无力。

姚臬,你还有什么好坚持?

Vesion拍了拍他的肩,见他不愿说话,便转身朝外走,“我去拿绷带,你快换好衣服。”

“等……等。”姚臬没有抬头,说出来的话带着死一样的沉重,“我有话……对你说,”

Vesion侧身望他,意思便是有话快说。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Vesion,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告白。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因为King不知道Vesion喜欢他,如果知道,他就不会特地把Vesion介绍给自己,还说宁愿他喜欢上Vesion也不要喜欢yui。 King,这是你自己送走的幸福……

空气在沉淀,仿佛快要凝结。

气氛僵得像坟地,姚臬的手渐渐握紧。

“所以你刚才在车上的举动,就是因为这个?”Vesion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凌厉的气息。

“嗯。喜欢你,想让你……抱我。”姚臬抬起头,对着他灿烂的笑。

“是吗?我明白了。”Vesion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

“Vesion?”姚臬的笑冻结在脸上,他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什么叫“我明白了?”明白了,然后呢?

……

他无力的倒在**,闭上眼,笑的惨淡。

脑袋一阵嗡鸣,他知道假发里面已经被粘稠的血糊得乱七八糟,他没有心情去摘下这个东西。可是,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杜子腾,你的继承人出现了……他和你一样,不管我怎么主动,也是不屑一顾,他比你还残忍,没有断然拒绝,却是用一种缄默的方式让我自行崩溃……

“呵……”姚臬傻笑着,眼角湿润。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Vesion那特有的磁性声音响在耳边:“叫你换衣服,你躺着做什么。”

姚臬睁开眼,看见的是拿着一些药瓶和绷带的Vesion,心口一颤,他勉强支起身子,“我以为你走了。”

Vesion坐在床边,边伸手去摘他的假发,边说:“我说要去拿绷带替你包扎,要走,也是包扎完以后的事。”

“嗯,谢谢。”姚臬钱钱的笑,随后又黯淡下来,她说,“vesion,如果你不是因为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就不要替我包扎。”

说着,他转头望着他的眼,他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一个是渴望的等待,一个是沉静的无情。

他看到Vesion渐渐合上眼,撇过头,放下手里所以的东西,起身,大步向前走……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余味的回望,他就这样走掉。

姚臬顿时垂下头,自嘲的笑,“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声音,我……输在哪?”

眼角的余光看到Vesion的脚步停了半拍,随后再度坚决的踏向回家的路。

他倒向柔软的大床,将脸埋进凹陷的床单里,不住的笑。

姚臬,你真傻,如果不说出这样一句话,还能让他温柔的给你包扎伤口,结果是你自己放弃了机会,把他推向遥不可及的彼岸。

那又如何?怜悯的施舍,他不要。

输给自己的感觉,很……糟糕。

他忽然很想念自己的时间,想念死前看到的九双湿润的眼眸,那才是他能够拥有的感情。如果是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难过的吧?

“唉……要怎样才能回去……”他叹息着,在痛与闷中,纠结的沉睡。

翌日,姚臬被一阵惊天动地地的咆哮声惊醒——

“总之你快点回来!那家伙再流下去就要休克了,喂,爸,喂喂喂喂?做、做、做、做你妹啊!快点,大清早的,你就跟仇叔说,要是不放你回来,我里面过去把他做了!”

接着,他听到“啪”一声响,似是某个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而后“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蛮横的推开,King基础的朝他奔来,离他越近,脚步也就越慢,到他面前时,稳稳的站住,却是气喘吁吁。

姚臬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这家伙怎么莫名其妙?

King见他呆呆的模样,突然一楞,忙攀住他肩,做死的晃,晃得姚臬头晕眼花,似乎还能看见满天星斗……

“喂喂,你没事吧?不会是傻掉了吧?说句话,这是什么?”King急得跟什么似的,伸出三根手指放到姚臬眼前,认真的问。

姚臬脸上顿时划下三条竖线, “三。”他答。

没想到,King抱住他,就差没痛哭流涕,“呜……可怜的家伙,连这是手指都认不出来了,脑袋很痛吧?Vesion那混蛋,我绝对饶不了他!别怕,老爸一会儿就回来,他会替你处理好的。”

“你……”姚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你在耍我吗?”

King支起身,吐了吐舌头,笑得一脸灿烂,“开玩笑,别介意。不过看你流血流成这样,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咳,至于你第二次接近Yui,这个我不怪你,他在第一时间替你处理了伤口,不过话说回来,你如果觉得晚上代替我去演戏很累,就不要去,不要在意 Vesion,他也不会勉强你的,对了,你觉得Vesion怎么样?是不是比Yui好?”King滔滔不绝,像是憋了很久似的一口气说完,然后睁着眼等姚臬的答案。

姚臬无奈的叹息,面对一个根本不知情的情敌,他要怎么恨啊?

“Veaion有喜欢的人,所以我……”放弃?他哽咽,没说出口。

“不可能啊,我从没看他交过男女朋友,不可能啦,你听谁瞎说。”King一脸坚定。

“就是因为都没交过,才可能啊,唉,算了,很难跟你解释。”姚臬掩面叹息,“我现在特别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有什么办法呢?”

这里并不属于他,他本来就是多余的一个,何必再逗留?老天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

好疼,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King一副很认真在思考的模样,没一会儿又兴奋的抓住他的手,“对了,2我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他装神秘的嬉笑着,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你说过你是因为自杀才穿到这里来,那……你再自杀一次,也许就穿回去了!”

才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一泼冷水浇灭,姚臬觉得问King这种问题的自己真是个白痴!

“King,憬裨趺凑饷葱朔堋?

“你看出来了?哈哈,我告诉你,那个 Vesion啊,那个工作狂Vesion,竟然说放我两天假!而且,他告诉我你因为受伤心情不好,我就逗逗你,怎么样,好受点了没?”

姚臬愣了愣,不禁冷笑,“因为受伤?呵……说的也是,我好多了,谢谢。King……”他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大胆的问了出来,“如果Vesion喜欢你,你怎么想?”

King依然笑得灿烂,和之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都知道我喜欢想Mendy那样的女人。”

Mendy?哦……就是那天晚上第一个出来把我认错成King的女人。

“这么说,你不喜欢男人……”

“当然,我是直男。”King眨了眨眼,而佛像是才想起什么,脸色一沉,笑容黯淡了,“但是,老爸说我有双重人格,一到晚上就会很暴戾,会强暴男人……想想就觉得恐怖,所以,我一直害怕伤害到你,还好到目前为止我都没对你出手,放心,以后也不会。”

姚臬顿时汗颜……King,其实你已经出过手了,只是你不记得而已!

“King,我能不能问一问你双重人格的原因?”

“原因?……不知道,老爸也没说过。”

“那……你记得六年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那种药的吗?”姚臬突然觉得自己很专业呢,竟然可以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嗯……应该是春天吧,桃花开得很漂亮,四月……嗯,四月十三?”

果然…… 很相似。

姚臬低头想,自己在桃花灿烂的季节里遇见了古冥,被这段感情缠绕了六年,而King,他也是在桃花遍布的季节遇到了某件事,发生了人格分裂……

“King,你能想起来六年前四月十日至十二日的事情吗?”他有翻过墙上的挂历,已经知道这个世界里的月份是怎么个意思。

他看到King拧着眉认真的思考,嘴里一直念:“四月十号……四月十号……”

突然,只见King瞪大双眼,眼白种迅速窜上几根血丝,接着就见他抱头蹲地,大声嚎叫:“啊——”

“怎、怎么了?King?”姚臬手忙脚乱的下床去扶他,不料自己的脑袋也是一阵晕眩,身体不由得前倾,恰好将King压翻在地。

“滚、滚开!”King疯似的挣扎在他身下,猛然曲起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拳头毫不犹豫的落下,疼得他浑身麻痹,他忙开口:“King,你怎么了,别、别打,很疼,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King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不停的哭喊着:“别碰我,滚开,给我滚开!从我身上下来!滚——滚——滚!”

姚臬惊慌的爬到一旁,再不顾自己的疼痛,握住King颤抖的双手,急切安慰:“King,是我,看清楚,你怎么了?别慌,是我,我是姚臬。”

……对和自己长得一样而且同名同姓的人说出名字,感觉很怪异,King听不见,一个字也听不见,即使没人压在他身上,他也在挣扎,在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粒,渐渐布满整个身体。

姚臬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发开他,离他五步远,不要靠近。”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爹,哦不,是King的爸爸回来了。

姚程风戴上白色手套,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棕色小瓶,在姚臬离开King 的瞬间快步上前托起King,将瓶中的药片塞进King嘴里。

“那个……”姚臬不知道现在该不该问,可是他掩藏不住自己的好奇, “难道六年前,King被……”

“楼下有你的礼物,刚才我替你签收了,你先去取,我看你还能走动的样子。”姚程风打断他的问话,口吻有些冷淡。

姚臬抿紧唇,很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King的虽然不再挣扎,可是他缩在姚程风怀里不停颤抖,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

“好吧,不过,等我回来,请你一定告诉我。”

说完,姚臬转身朝楼下走去,才走到楼梯的一半,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脚步越挪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大厅里,满是大簇大簇的玫瑰,红艳艳的一片,映红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