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天后,梁茶接到了周洲的电话,周洲说大蛇出洞了,黄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茶的推理完全正确,这个黄波果然不是好东西,是个人面兽心的大色魔。
“梁茶,黄波有问题,这两天我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寸步不离学校和小区,终于被我发现了这个浑蛋的猫腻。他刚送走了一届毕业班,又带了新的一届学生,现在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
他班上有个小姑娘叫陈欣怡,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打工,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现在被黄波给盯上了,黄波还是用了老一套,让陈欣怡放学了去他家里写作业,给她辅导功课。”
梁茶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咯噔,怒道:“兄弟,能不能拍到有力证据?必须要有足够硬的证据才能扳倒黄波!万一陈欣怡被黄波威胁,在法庭上不敢说出实话,咱们还是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惩治这个浑蛋,说不定调查李晓蕊的案子都成问题。李晓蕊的母亲太可怜了,都是有父母的人,你应该能理解吧!”
周洲沉默了片刻,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是有父母生养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理解呢!更何况,他也是血气方刚,满腔热血的青年。
“梁茶,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研究了一下黄波所居住的老小区户型。从黄波家的对门可以翻进他家,然后再鬼使神差安装一个微型监控就行了。只要拍下他作恶的证据,咱们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让这浑蛋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梁茶道:“说起来容易,哪有那么容易进屋安装监控?除非对门大妈同意你进去,还要同意你翻爬到黄波家里去,你觉得这样做现实吗?周围的邻居看到了,说不定都会把你当成小偷,报警把你抓起来。
还有,你私自闯入私宅安装监控,这举动是违法的行为,即便案子调查清楚,证明黄波确实有罪,咱们也都要接受警方和法律的处罚。”
周洲道:“那怎么办呢?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要不咱们还是直接报警吧!”
梁茶想了想,还是让周洲继续跟踪黄波,眼下先找机会和陈欣怡谈谈,看看能不能让陈欣怡配合调查。周洲觉得这个方法不可,一是太冒险了,这对陈欣怡也不公平。真要是遭了黄波的毒手,陈欣怡的一辈子都要活在噩梦里,说不定还会步入李晓蕊的后程。
他这两天发现陈欣怡的心情不错,根本没有一点被黄波骚扰的痕迹在脸上。如果这么贸然找到陈欣怡,说不定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黄波是她的班主任,一定早就已经博取了她的信任,说不定陈欣怡还会将他找她的事情主动告诉黄波。这样一来,黄波一定会采取应对措施。
梁茶道:“对门大妈的思想工作做起来会有困难,陈欣怡是年轻人,说不定她能成为调查李晓蕊案件的一个突破口,不如先试试看。一来,可以提醒陈欣怡注意黄波,告诉她此人是个惯犯,一定要小心这个人面兽心的色狼,注意个人安全问题。二来,说不定陈欣怡脑子活络,愿意和周洲合作,找到黄波性骚扰学生的证据。三来,陈欣怡是一名学生,可以让她帮忙在学校收集李晓蕊跳楼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周洲想了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决定豁出去试试。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么费心费力费时间还有危险的活儿,梁茶必须给他加钱。梁茶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个道理他懂。他在朗村只要动动嘴皮子,吃苦受累担风险的都是周洲,做人要讲点良心。
挂断电话,周洲继续苦守在学校门口,坐在车里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他感觉自己不是消防警,而是刑侦大队的刑警,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跨界办案了。他是个悬疑侦探小说书迷,前阵子刚看了两部小说,一部叫《追凶三十三条》,另外一部叫《沉默之刃》,作者笔力老到,故事环环相扣,案件惊心动魄。
他经常做梦都梦见自己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刑警,最近他关注的这名悬疑作者一直没开新书,他甚至萌生出自己写一本悬疑刑侦小说的想法。说不定能够转型成为一名悬疑作家,岂不是消防业界的一段佳话?说不定日后稿费丰厚了,他全职在家写书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如此想来,心情澎湃,他开始思考要不就以李晓蕊这个案子作为故事的开篇,讲述一段清纯女高中生跳楼自尽的故事。开篇就写,一名即将跳楼的女高中生,她死前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拯救自己的那名消防员,眼神里面欲言又止。女高中生跳楼以后,该名消防员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度无法工作,最终决定辞职回家创业。
该名消防员辞职以后,他的大脑依然和死者形成了量子纠缠,他为了找到答案,最终变成了警察的一名线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成功揪出了导致女高中生跳楼的罪恶真凶。公安局领导见他骨骼惊奇,断案奇才,特意向上级领导请示,将他破格提拔成为了一名实习警察,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大案、冤案、疑案,他成为了警界的一匹黑马,组织决定破格提拔他成为一名正式警察。
周洲做着白日梦,竟然失声笑了,突然看到学校门口走出一群学生,学校中午放学时间到了。他的眼睛顿时瞪得像巨大的铜铃,目不转睛看着出来的学生和老师们。终于,他看见陈欣怡骑着自行车出来了。经过他的观察,发现陈欣怡经常独来独往,小姑娘看起来非常不合群。当然,说不定她和李晓蕊一样,也是被同学孤立的那一类型。
周洲赶紧发动了汽车,一路悄悄跟着陈欣怡。跟了五分钟,陈欣怡突然不见了,周洲看见她骑着自行车拐进了一条小路,于是赶紧将车靠边停下。下车后,周洲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陈欣怡的身影,正当准备失望而归时,身后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喂,你谁啊,为什么跟踪我?”
周洲立即转身,看见陈欣怡慌张地举着手机,“喂,你站着别动,再动我就拨打110,说,谁派你来跟踪我的?”
周洲笑了,陈欣怡和李晓蕊看来并不一样,看着十分胆识过人,不是个软柿子,黄波这回看来是遇到狠人了。“小妹妹,你别怕,哥哥是来保护你的。”
周洲开口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猥琐恶心变态,这句台词完全不太对劲,反倒是像拿了坏人的脚本。果然,陈欣怡坐在自行车上连连后退,“别动,再不说老实话,我就报警了。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劫财还是劫色?”
周洲见误会越来越深,赶紧拿出他的消防证,自报家门,“我是一名消防员,你现在有危险,我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2
闻言,陈欣怡越发一头雾水,让周洲先把证件扔给她,她要一探究竟。
周洲只好照做,“那个上面有我的证件编码,还有我们单位的盖章,绝对假不了。陈欣怡,你们学校去年有个高三的女学生叫李晓蕊,她跳楼自杀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吧?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信学校没人议论。”
陈欣怡检查了一番周洲的工作证,根本无法辨别证件真伪,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消防员的证件。不过周洲提起上一届高三女学生李晓蕊跳楼的事情,她确实听到过高年级的学姐在洗手间说起过,听说那个跳楼的李晓蕊是她班主任带的上一届学生。
陈欣怡上下打量着周洲的穿着,渐渐打消了他是坏人的顾虑。她平时喜欢阅读悬疑侦探小说,最喜欢阅读英国悬疑女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写的悬疑小说,知道罪犯作案都有动机,绝对不会和她罗里吧嗦。眼下,她看不出周洲有什么作案动机,“喂,你找我到底要干嘛?有事说事!”
周洲见陈欣怡似乎放下了敌意,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梁茶必须再加钱,自己差点被当成色狼。陈欣怡真要是现在报警,自己真是百口莫辩,说不定还要被单位开除或者记大过。
半晌,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周洲点了一杯冰美式,给陈欣怡点了一杯果汁。陈欣怡是个很有个性的小姑娘,一脸桀骜不驯地斜视着周洲,“我也要喝冰美式,果汁是小孩子喝的。”
周洲笑了笑,让老板给陈欣怡调制了一杯低因咖啡,陈欣怡这才稍稍配合。“你为什么打听李晓蕊,你是不是李晓蕊的男朋友?”
周洲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说?”
陈欣怡道:“我听高二高三的学姐说,李晓蕊在外面有一个男人,好像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据说她是被小混混给睡了,又被小混混给甩了,想不开跳楼自杀了。怎么了,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渣男小混混吧?”
周洲一脸冤枉,于是将他掌握到的李晓蕊的案子,全部线索都告诉了陈欣怡。陈欣怡越听眼睛越亮,没想到现实比小说还要刺激,没想到班主任竟然被面前的男人说成了一个大色魔,而自己正准备待会儿就去大色魔家里写作业。
周洲没找她之前,她对黄老师十分感激涕零,黄老师知道她家庭困难,主动给她申请了贫困生资助,主动给她开小灶补课,班上同学见了都嫉妒,纷纷开始孤立她。然而年少轻狂,越是被孤立,她越是桀骜不驯,就是要恶心那帮嫉妒她的家伙。
上周,黄老师突然说在学校办公室给她开小灶不方便,班上有些同学已经匿名举报到给校办了,于是让她每天放学以后去他家里写作业,他继续给她免费辅导。
对此,陈欣怡十分感动,黄老师虽然有狐臭,可是黄老师知识渊博,听说还带出过高考数学状元,她决定不辜负黄老师的栽培之恩,今天是她去黄老师家写作业的第三天,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告诉她,伟大无私善良的黄老师,可能是导致李晓蕊跳楼自杀的真凶。
陈欣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默默消化面前这个男人的话,分析其中真伪虚实。周洲以为陈欣怡不信他的话,继续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堆,列出了许多点,证明黄波就是导致李晓蕊跳楼自尽的背后真凶。
“陈欣怡,我知道你不信我,我自己都觉得找你很可能会被你骂神经病,可是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李晓蕊的妈妈,你们每天上学放学都看到她,她自从李晓蕊死后,每天都在学校门口喊冤。学校保安每天都会撵她走,学校甚至还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她还是每天过来喊冤。我想,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陈欣怡点点头:“当初新生开学报道第一天,我们就看到她被门卫保安撵走了。听说她精神失常,李晓蕊的死对她刺激很大,我们学校老师都说她是精神病患者,她的话不能信。”
“你也觉得她是精神病患者吗?你看到她的精神病病例了吗?”周洲反问道。
陈欣怡摇头,“没有,那你有证据证明她不是精神病吗?奇怪,她今天怎么没来?”
“她在家里等你,如果你相信我,我现在带你过去。陈欣怡,你敢吗?”
陈欣怡轻笑道:“你别使用激将法,我不吃你这套。不过,我也觉得她不像是精神病患者,至少在我看来,有几次和她擦肩而过,我发现她的眼睛很亮,不像是精神失常的人。虽然有些精神病患者由于过度亢奋,眼睛也会很亮,但是两者完全是不一样的亮。行,我相信你,带我见她。”
周洲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冰美式,“走,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陈欣怡坐上周洲的车,周洲让她先打个电话给黄波,不要打草惊蛇,引起黄波怀疑,“你就说你爸妈回来看你,今天不过去写作业,千万别让他怀疑你。我怀疑黄波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而且很会在学校制造舆论风波,说不定那些关于李晓蕊的脏水,就是他自己故意放出去的。”
陈欣怡半信半疑:“黄老师有这么坏吗?虽然他有狐臭,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自从他给我开小灶,最近我的数学成绩都进步了不少。”
周洲笑道:“这就像网络诈骗赌博,一开始非法分子会给你一点甜头尝尝,后来直接让你血本无归,最后亏得倾家**产,还要欠下一屁股子的债,说不定还是赌博网站的非法网贷。你尊敬的黄老师,如果不给你一点甜头,你会毫无防备去他家里补课吗?孤男寡女的,你还真是胆大。李晓蕊就是前车之鉴,他专挑父母不在身边或者单亲家庭的女孩下手。”
陈欣怡嘴上不信,打电话给黄波的时候,还是做到了滴水不漏,没有暴露半点蛛丝马迹。挂断电话,陈欣怡得意地看着周洲,周洲给她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很快,两人来到李晓蕊的家,见到了白发苍苍的李晓蕊母亲。陈欣怡喊了一声阿姨好,李母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陈欣怡听完李母讲完李晓蕊跳楼的前前后后,对周洲和李母再也没有怀疑。她经常阅读悬疑侦探小说,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知道坏人多么阴险狡诈,甚至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些高智商犯罪分子,他们的反侦察意识超强,令警方调查案件过程中,困难指数变得更大。
李母哭得声嘶力竭,陈欣怡瞬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父母都在外地辛苦打工。虽然距离遥远,但他们对自己的爱不减反增,母亲每天都会对她嘘寒问暖。半晌,她目光坚定地看向周洲,声音越发铿锵有力:“让我做你们的线人吧,在此之前,我还想见见你老大。”
周洲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拨打了梁茶的电话。为了让梁茶能够彻底放下心魔,李晓蕊的案子就必须调查清楚,真凶必须绳之以法。他不愿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辈子都活在那次救援失败的阴影中,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
梁茶接通微信视频,看见了陈欣怡,果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黄波这个色狼审美不差。
陈欣怡自报家门,“我是陈欣怡,你是周洲老大吧?”
梁茶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没错,我是他老大,是我让他联系你,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私底下调查这个黄波。李晓蕊的死因确实是她跳楼自尽,但是自尽总有一个原因,我们不能让她白白丢了性命,不能让李阿姨白白失去一个女儿。”
陈欣怡一张桀骜不驯的漂亮脸蛋,突然邪邪一笑:“那你为什么不露面参与这次调查,而是在电话里面指点江山,你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