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我也不觉得饿,他这么一说,忽然肚子就饿了。

舒竞将车停在一家小饭店门口,饭店虽小,却很干净,菜单也做得很别致,远看像是一片大白菜叶子。饭店里人很满,恰巧有人离开,空了一张桌子。菜谱上的菜不多,来点菜的是个小伙子,看起来很干净利落,说:“我们家的菜不多,但是不贵好吃!”

看着小伙子骄傲的样子,我也有了兴致,舒竞说我们就两个人,让他看着上几个自认为好吃的菜。

第一个端上来的是红烧鹅,很普通的一个菜,但是普通的菜反而不好做,因为吃过的人多。很容易做成大众口味,或者口味过重。我尝了尝,不辣,也没有家禽的腥味,略有一点甜,却不腻。里面加了一点南瓜,估计这甜味就是南瓜的甜味。接着又端上来三个菜,小伙子说看我们也不像很能吃的人,估计四个菜也就够了。

两荤两素,我和舒竞都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也吃得很香,吃完了去结账,小伙子收了80元,我很惊讶,因为确实便宜。虽然分量不多,但是我们让他随便上,他完全可以多上一些菜,但是他没有。这样做生意的真的很少。

小伙子大方地邀请我们下次再来,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很多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认真的生活,展示独特的自己,这的小伙子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很值得我们尊重。

“这样做生意能挣钱吗?”我感到疑惑,问舒竞。

“这里地方偏,房租价格不高,菜的口感不错,客人也多,应该是能挣钱的,挣得少吧!”

“那我们第一次约会去吃饭的那家该有多黑!”

我想起我和舒竞第一次约会时去的那家饭店,舒竞可能也想起来了,我们相视一笑。

他微笑着解释:“面对的消费群体不一样,所处的位置也不一样,各取所需吧!”

出来后,舒竞问我还要不要去哪里,我说不要,想回家了。上了车,我发现胸口不小心沾了一点油渍,就取出纸巾来擦。舒竞看见,将车停下,头就伸了过来,说:“老婆,我想你。”

我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红了脸说:“马上就到家了。”

“不要,老婆,我们也试一试在车里。”舒竞撒娇。

“不。”我非常坚决地拒绝。他提过几次类似的要求,我都没有同意。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没有人!”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发动了车子。

我还不死心,不断劝他回家,但是看到渐渐熟悉的街道时,我不说话了,也想起他说的是哪里。

我们来到原来居住的小别墅,舒竞将车开进地下车库。关上车库门,从后座上车,他哀求地看着我,目光湿漉漉的,让人不忍拒绝。我心跳加快,这样封闭而私人的地方,我已经无法拒绝。

硬着头皮下车,我拉开后座的门,舒竞已经迫不及待地抱过我,他像个孩子一样,总是喜欢不停地尝试。而我似乎也越来越没有底线,每次都在他的尝试中获得无边的快乐。

当晚,我们就住在了这里,房子因为定期来打扫,所以很干净,一切都是我们离开前的样子。舒竞满足地搂着我入睡。我因为遇见綦绮的小孩而伤感的情绪,也在舒竞的热情里消失了,陷入甜蜜的梦乡。

陆子尧参加考试的那家幼儿园也发来了入园通知,我考虑了一下,让陆子尧去他考试的那家幼儿园,毕竟是陆子尧自己考试挣来的。

我们去报名登记时,我又遇到綦绮的老公,原来,那个男人也把孩子弄到这个幼儿园了。这么巧,我想,许志鹏出狱后如果想见孩子我也有个交代了。

开学后,我跟着原先的班级和学生一起升入高二,不过,学生有了很多变化,因为文理分科了。我担任了理科班的英语教学,班主任还是原来的老师。

陆子尧顺利进入幼儿园,很多小朋友在入园第一天都哭闹个不已,陆子尧却老神在在的跟我挥手再见。没有一丝需要安慰的迹象。晚上回家,他很骄傲的告诉我,老师让他当班长,我逗他,问他什么是班长,他说就是帮助老师给小朋友们发玩具,下课了帮助老师整理东西,有小朋友哭了就负责帮老师哄一哄。

问他有没有欺负别的小朋友,他似乎对于我的问题十分不屑,说:“爸爸教过,武术是用来健身,帮助弱者的,不是用来打架的。”好吧,我承认我的问题有些脑残。

然而,没过几天,陆子尧却主动问我问题了:“妈,别的小朋友都跟爸爸一个姓,为什么爸爸姓舒,我却姓陆呢?”

我觉得是时候告诉陆子尧了,我取出陆尧和我的合影,告诉陆子尧:“这个人叫陆尧,妈妈跟他结婚后就有了你,爸爸很喜欢你,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天天讲故事给你听。但是,有一天有一个坏人要伤害别人,爸爸为了不让其他人受伤害,所以自己受伤了,受伤的爸爸感染了一种很难治的病,爸爸就去了天堂治病了。”

陆子尧扑闪着大眼睛,问:“爸爸是不是没有见过我?”

我有些难过,说:“爸爸在天堂看着我们,他会看见你。”

“那我是不是有两个爸爸?”

“嗯!”

“我原来的爸爸是个英雄,现在的爸爸也很厉害。”

“所以你很幸福,有两个了不起的爸爸!”

陆子尧不再问什么,我告诉舒竞我告诉了陆子尧他亲生爸爸是谁,舒竞很大度,说:“原本我们就该告诉他。”

我以为陆子尧会因为两个爸爸的事情困扰,暗自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我旁敲侧击的问陆子尧:“宝贝,你下课跟小朋友们谈什么呀?”

“可多了,我们谈很多事情!”

“哦,比如呢?”

“石小丽说她上课时经常要去小便,我们会奇怪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还有呢?”

“老师说男孩子不要随便哭,哭了就不像男子汉了。”

“老师说得对呀!”

“可是小刚就喜欢哭!”

“小刚是男生吗?他为什么哭呀?”

“他说他不想上幼儿园,可是他妈妈说所有的孩子都要上幼儿园。妈妈,是每个孩子都要上吗?”

“我不知道,你喜欢上幼儿园吗?”

“我喜欢,可以跟好多小朋友玩,在家里太闷了。”

“那小刚怎么办呢?”

“我们都在劝他,下课跟他玩,希望他能高兴一点!”

我真没有想到陆子尧这么懂事,继续问:“你们还说什么呀?”

“张子涛说变形金刚比较厉害,我说我爸爸比较厉害!”

“是吗,你爸爸哪里厉害?”

“我爸爸救过人,是个英雄!张子涛也认为能救人比较厉害。”

“有没有哪个小朋友问你有几个爸爸?”

“有两个爸爸的不是我一个人,张子涛也有两个爸爸,还有人有两个妈妈。”

“小朋友们会不喜欢有两个爸爸的孩子吗?”

“不会啊,我们玩得很好!”

我不放心,还悄悄去幼儿园问陆子尧的老师,确定陆子尧很正常,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稍稍放下心,叮嘱陆子尧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陆子尧很奇怪的看着我说:“妈妈,你不是一直要我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吗,我怎么会有事不告诉你呢?”

我很惭愧,孩子们的世界比大人简单许多,鄙视、嘲讽,都是从大人的世界传过去的。

陆子尧的个子长得快,衣服都小了一号,我和舒竞在周末想带陆子尧去买新衣服。陆子尧对于要试衣服显得极其不耐烦,他还是对家里那一堆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而舒竞也真是,居然找了一些旧电脑、旧收音机等小电器给给他拆。

因为陆尧的车子已经旧了,他给我换了一辆车,陆尧的车就一直停在空地上,他居然在休息的时候鼓励陆子尧去拆陆尧的车子,他非常严肃的告诉陆子尧:“子尧,这是你医生爸爸的车,你可要小心的拆,不要弄坏。爸爸留给我们的东西可不多。”

舒竞打开引擎盖,陆子尧很震撼的看着车子里的各种复杂零件,眼睛里是惊喜。

陆子尧暂时没有拆他爸爸的车,但是,我知道他有一天会拆,而且会完整的组装回去。

因为陆子尧对于买衣服极端的不配合,我只好拿了他的旧衣服去买新衣服。我不怎么喜欢去商场买衣服,因为我自己也会做衣服,对于有些衣服虚高的价格总觉得自己做了冤大头。

舒竞一向只是跟着我,去哪里从来不管。我们来到了一个服装步行街,街上人很多,给陆子尧挑了几套衣服,问舒竞的意见,他都说好,对于我的挑挑捡捡也没有不耐烦。在这一方面我是很自由的,家里有一个不讲究穿的小帅哥,身边还有一个随便我怎么买的大帅哥,偏偏这两个帅哥不管怎么打扮,看起来都是那么养眼。

我以为专卖店的衣服是不可以还价的,结果看到在排在前面的一个女人低声跟收银的小姑娘说便宜一点嘛,然后收银的小姑娘满面笑容给她打了折,于是我也如法炮制,结果小姑娘脸一沉:“我们不打折!”

我就不高兴了,我刚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说:“你们刚才还打折了!”

“你这是新款!”

“刚才那个也是这款!”

“不想买就别买!”小姑娘的态度很差。

“我怎么不想买了?不想买我拿来付钱干什么?”

“买不起就别充大款!”

“你这是什么话?”我真是气得不轻。

舒竞赶紧让我站到他身后,示意我别说话,他沉声道:“小姑娘,我给时间你向她道歉!”

小姑娘被舒竞的气场吓住,但是瞄了一眼舒竞的穿着打扮后,说:“先生,我们按照规定卖衣服,为什么要打折?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先生你还真搞笑。”

舒竞没有跟小姑娘说什么,拉着我坐在大厅的软椅上打了一个电话,我很别扭地扯他的衣角让他离开,舒竞也不说话,很快,店长就匆匆跑了过来问:“请问哪位是舒先生?”

舒竞向他招了招手,店长慌忙带着小姑娘走到舒竞身边,说:“舒先生,对不起,您看中了什么,我们老板说免费送您。”然后示意小姑娘赶快道歉。小姑娘从店长的态度知道了舒竞可能也不是个善茬,勉强扯着职业化的笑容道歉。舒竞用手指了指我,“请你向她解释清楚你刚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