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身边十个月了,陆子尧都已经不需要母乳,正常饮食了。而我心里一直很矛盾,我忘不了陆尧,看着陆子尧那酷似陆尧的笑脸,眼前就会有陆尧的音容笑貌在徘徊,可是,我也会想念舒竞,真的想念,他第一次拥抱我的感觉记得清清楚楚,我当时是有心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陆尧,大概真的是因为从小缺少父爱,渴望成熟男人的宠爱吧!

王梓经常会发一些照片给我,有时是他和卓珏的,有时是他和别人的,我偶尔会在照片里看到舒竞,舒竞来过两次,王梓应该会知道吧!我感觉舒竞已不是我初见的模样,变得成熟而又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他跟陆尧不同,陆尧是温和的,他看起来更热烈一些。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吧!

妈妈看着我说离开而又一直没有动静,拖拖拉拉想走又不想走,终于拉住我,一定要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也被自己折腾得要神经衰弱了,干脆把自己的矛盾心理告诉妈妈,问妈妈有什么意见。妈妈说我应该听从自己内心的需要。

我问妈妈:“陆尧才去世一年,我就另觅新欢,是不是会被人耻笑?”

妈妈想了一下说:“如果在我们这里,应该没有这种担心,如果在国内,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你不够情深意重。中国古代寡妇守寡是被尊重的,被推崇的、被赞扬的、可是,那也是非人性的。我很多年没回去,以前的人可能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不知道现在人会怎么想,但你和舒竞可以考虑一起到我们这里来!陆家的人可能会有一些想法,不过舒竞是个意志很强大的孩子,他应该不会害怕面对这些,关键是你。”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如果有人指指点点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容小,可是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拖到舒竞不想再等你了,你再后悔吗?”

“我知道,小叔叔也这样说过。”

“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小马过河的故事吗?”

“怎么了?”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小马过河,就是一匹小马要过河,松鼠说河水深,老牛说河水浅的那个故事吗?”

“是啊!”

“可是这个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最后小马怎么过河的?”

“自己试一试呀,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妈妈笑着看我。我忽然明白,是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妈妈温柔地看着我说:“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行,你还有妈妈这里的大本营,随时欢迎你回家。在这里,你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妈妈现在好自信呀!

李教授也表示:“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陆尧选择永远的离开,就是不想拖累你和孩子,是为了让你重新获得幸福,而不是永远沉湎在失去他的悲痛中。”

我抱住妈妈,心中所有的顾虑都忽然释怀,妈妈一直鼓励我去读其作品的名人——鲁迅不是也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陆尧,我会一直怀念他,是的,怀念陆尧,不影响我再去爱另一个人。陆尧让我要活得好好的,我应该就活得好好的,让他放心。

我开始收拾东西,告诉阿飞和西施我准备回去了,因为他们两个还在等我的消息,想跟我一起走。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晚上,王梓却打电话来,说舒竞出差时出了意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一下子就蒙了,赶紧打电话给舒竞,却一直无人接听。我就一直打,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人,“你要找的人在抢救,别再打了!”

我发疯一样去敲妈妈的门,我要立刻就走。

妈妈抱住我,李教授向我们摆手,他说他再联系一下。

我瘫坐在地上,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我拉住妈妈的手,语无伦次的说:“妈妈,舒竞不能有什么意外,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我明白小叔叔为什么说我蠢了,认识舒竞已经快三年了,一个默默地爱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男人,如果因为有陆尧,也就算了,可是,明明有机会让他没有遗憾,我却躲得远远的。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如果舒竞像陆尧一样出了意外,我怎么能原谅自己?

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堵着,揪着,我跑进卫生间,晚饭一下子就全都吐了出来,妈妈吓了一跳,问:“你怀了他的孩子?”

我摇头,没有,如果有,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我控制不住的呕吐,直吐得胆汁溢出来,妈妈开始紧张,我抓住自己的胃部,感觉它似乎在**。

李教授也过来了,看见我的样子吓坏了。他告诉我,舒竞不一定出了意外,王梓说情况还没有弄清楚,让我先别这么激动。

“到底怎么回事?”妈妈要发怒了,一定是我的样子吓住了她。

舒竞去远处一个城市出差,回来途中,一辆大巴不知道为什么会掉下山沟,但是目前没有找到舒竞本人,受伤的人里面和死亡的人里面都没有舒竞,但是舒竞又联系不上。他的手机偏又是在医院中一位重伤者的身上找到的,购票显示舒竞是买的这个时刻的票,乘坐大巴的乘客现在身份还在确认中。

我立刻想到,舒竞的电话应该是一个医护人员接的电话,如果那个人不是舒竞,那么舒竞一定没有乘坐这辆大巴。

他在那里呢?

我蜷缩在沙发上,妈妈搂着我,李教授继续去联系王梓打探情况。

我低声告诉妈妈我是怎样认识舒竞的,他和陆尧是怎样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我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跟陆尧在一起,放弃了舒竞。

妈妈也回忆,说:“我对他有印象,在梓小家的时候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着你眼神也不一样,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这孩子对你也算情深意重了。”

“妈妈,我知道自己心里有舒竞,可是,陆尧才去世不久,而且是那样惨烈,我不能容忍自己这么快就在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我躲到您这里,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舒竞来过两次,两次我都没有给他答案。”

“他来过两次?”妈妈很诧异。

“有一次,他只能停留两个小时,都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就是你说要晚回家的那一晚?”

“嗯,春节你们去李家,王梓告诉他我一个人在家,他就匆匆赶来陪我,替我照顾子尧,因为他奶奶的生日才赶回去!”

“你不想背叛陆尧,可是心里还是想着舒竞?”

“是的,我好不容易才想通,决定回去像童话里小马一样,去试一试,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存在的问题,可是,我刚刚想通,舒竞就联系不上了!”

“你没有背叛陆尧,陆尧已经去世这么长时间了,你跟陆尧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跟舒竞有任何关系,这怎么能是背叛呢?你怎么变傻了呀!”

“不是,妈妈,你不知道陆尧对我多好,而且,他死得多么无辜!”

“我知道,所以你要幸福!不然你就对不起陆尧!无论舒竞怎么样,因为陆尧,你都要坚强,让自己幸福!不然,他会失望的!还有,你还有子尧!”

“子尧!”我赶紧起来,跑进卧室,子尧睡得正香。我松了口气,妈妈心疼的扶我坐在床边,责怪道:“你刚才只顾着担心舒竞,忘了子尧了!”

我惭愧地点头。

“要冷静!”妈妈点了一下我的头。

我暗自祈祷,希望舒竞平安无事!

这一夜,除了陆子尧,我们谁也睡不着。但是,有一个人,他也睡得很香,一点不知道我们如此担心。

天刚亮,我就带着陆子尧要离开,妈妈紧紧抱住我,眼眶润湿:“一定要冷静!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说出来!”

我点头,我已经冷静了,昨晚的最后一个消息是已经确定死者里面绝对没有舒竞,如果受点伤,那有算什么呢!

我当然不是独自回来的,还是带了两大一小。小的不用说,自然是我和陆尧的宝贝——陆子尧,两大自然是一对俊男美女,也就是阿飞和西施。他们俩计划已久,若不是因为我的拖沓,可能还要稍微早一点来。

他们自从上次跟妈妈来过中一趟,就念念不忘这个神奇的国度。阿飞跟我说过多次,我代课的汉语班也有很多学生想来,好几个学生跟我谈过他们的计划,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有着发展前途的地方,适合年轻人的生活的地方!

一路上,阿飞和西施十分兴奋,不停地谈论着自己的理想。仿佛只要一落地,他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似的。

我瞄了他们几眼,确定这俩人在国内应该是比较好混的,首先是长得好看,第二是年轻,第三俩人也确实有点真才实学,第四,中文说得还行,第五,中国人对国际友人一般都很友好,没有排外情绪。

他们的激动也感染了我,我虽然没有心情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但是我有了信心。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舒竞受伤了,我该如何去照顾他,还有,他哪里受伤了,我需要怎样去照顾,陆尧的悲剧决不能再发生一次。无论多重的伤,我都要陪着他,直到他康复,即使不能康复,我也要不离不弃的去照顾他。给他希望!

我想了很多种我们再次见面的情景,我想象中舒竞应该是在医院,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虽然只是想想,我也感到揪心,舒竞一直都是精神勃发的人,不能想象他躺在病**会怎么样!

离开近一年,我一直怀念陆尧,但我也期待跟舒竞的再次见面,哪怕他是在病榻之上。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回国,那时候孤身一人,心情有些暗淡,相依为命的妈妈有了新男友,新男友还是我暗恋的对象。妈妈又给了我任务,要能拍到王梓的照片给她,以解她对儿子的思念之情。我以为这个任务相当的艰巨。谁知道任务是简单的,遇到各种不同的人才是复杂的。

现在,我又一次飞回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陆子尧全程有大半的时间在睡觉,阿飞和西施谈着谈着也睡了,我却没有办法入睡。宝贝很乖,一个人带着小孩,我从来没有觉得辛苦。

因为仓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连王梓都不知道。

但是,下了飞机我还是看到了王梓,我很诧异的问:“你有千里眼吗?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千里眼也看不到这么远呀?妈妈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