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舜看到又一次骑着矮马来冈崎城的源胜卿,等他下马走进来不免问:“你明天都要出去办事了,今天还来?”

源胜卿点点头,忽然震惊于于天舜知道自己明天要去办事,刚想开口问问,于天舜就笑了笑道:“在这个乱世是一定不能忘记忍者的运用的。”看起来于天舜已经迅速地适应了这里,源胜卿顿感自己比之不及。

“不过你今天来的也正好。”于天舜的话让源胜卿觉得很奇怪。

于天舜没让他去校场,而是招呼他进了屋。

刚踏入屋内,源胜卿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息,咄咄逼人,但杀气背后却又暗藏着一丝柔和的意蕴。他定睛一瞧,竟是一个闭目养神、神态安详的老人。老人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

“老夫乃是上泉伊势守信纲,幸会。”

上泉信纲?源胜卿听其他家臣谈论过刀法,他们还经常提到一个人名,这个名字便是“上泉信纲”。

要说这武士刀法流派甚多,古流号称有两百至三百余派,比较知名的就有柳生新阴流剑术、香取神道流剑术、柏木流甲胄太刀打、宝山流太刀术、天流兵法剑术、当流剑术、示现流剑术、心形刀流剑术、柳刚流剑术、小野一刀流剑术、北辰一刀流剑术(某抗战电视剧出现过)、玄流大太刀术、神道无念流剑术、关流小太刀术、马庭念流剑术、鹿岛新当流剑术、东军流剑术、真影流剑术、铁人实手流剑术、中条流平法、直心影流剑术、神道流剑术、澄心流小太刀术、菅原本流小太刀、神传流击剑等。

这其中在当下最为知名的便是新阴流,当年足利义辉以一当百,用的就是这种刀法。而上泉信纲便是新阴流剑术的创始人。至于后来又叫柳生新阴流,是得名于他的高徒柳生宗严。

三人坐定,喝了口茶,寒暄之后聊了一会儿。

“这么说您是要上京吊唁义辉将军咯?”

“正是。”

足利义辉是上泉信纲的爱徒,徒弟被害师傅去上上坟也是合情合理。

上泉信纲点点头,又说:“同时顺路来到三河,我也想将自己的剑术传播一下。”在许多国家,刀剑不

分,剑法刀法意思差不多,日本也是如此。

于天舜笑笑道:“如果要传播剑术,那可得拿出些真本事才行。”

上泉信纲也笑笑道:“老夫传播剑术这么多年了,心里早有准备。”

“那好,先让我的徒弟向您领教一下。”

“啊?”源胜卿再蠢也知道什么意思,这是要让自己去和传说中的剑圣拼刀子。

“也好,不过刀剑无眼,老夫准备了两把竹剑,就以此为器械吧。”上泉信纲叫了下门外的随从,让他去在这里借宿的屋子拿来两把翠绿的竹剑来。

看到这个玩意,源胜卿心里松了一口气。

于天舜抚掌而笑,却不言语,似乎对这东西很是鄙夷。

源胜卿拍拍竹剑,感觉里面应该填充了棉花一类的东西,打到人身上不会很疼,就站起来到了院子里准备和上泉信纲比试了。反正对方是剑圣,输了也不算丢人。

上泉信纲取下打刀和肋差让随从拿好,也拿着竹剑走到院子里,而于天舜就坐在廊檐下等着看戏。

上泉信纲握好竹剑,问道:“既然是比试,就应该先自报家门,老夫上泉信纲,用的是新阴流,不知足下是什么流派?”

源胜卿也学着样子行了个礼,说道:“在下源胜卿,刀法疾光。”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说罢,上泉信纲双手握刀放在身体右侧,两腿扎马而立,眼睛流露着杀气直视源胜卿。源胜卿虽然比上泉信纲高一个头,但是刚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感觉气泄了一半,除了知道怎么拿刀剩下的全都不记得了。

上泉信纲看穿源胜卿气势被压制,立马暴喝一声,小跑着冲过去,一刀斜斩过去。源胜卿被他这么一叫唤,已经慌了,但不知道为何手臂立即做出动作,用刀脊挡了一下。虽然竹刀柔软,但是那股强劲的力道已然穿入了手腕,让源胜卿小臂一阵发麻。

上泉信纲第一刀未得手,立即换到另一侧斜斩。

源胜卿的思维正忙乱间,又感觉手臂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做出动作挡了一刀。

上泉信纲觉得正面不容易得手,滑步到源胜卿

右侧向他肋部刺去。源胜卿又觉得腿不受控制一样半转了个身子,甩手挡下了第三刀。

上泉信纲忽然收了刀,鞠了一躬:“老夫输了。”

本来为了等着第四刀已是满头冷汗的源胜卿顿时松了一口气,用竹刀拄着地防止自己晕倒。

“信纲老先生果然技艺高超啊。”于天舜鼓着掌称赞道。

上泉信纲却低着头说:“实在惭愧,老夫无颜在三河传授剑术了。”

“不然,不然,”于天舜劝道:“老先生没有赢,却也没有输啊。”

上泉信纲奇怪了,抬头询问缘由。

于天舜解释道:“虽然老先生三招都未得手,但是我这徒弟一直处于守势,即便是你没有伤到他,他也未曾伤到你啊。”

上泉信纲听了这话,失神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许多剑豪们追求的活人剑?”

于天舜未免觉得上泉信纲过于抬高了格调,连忙说道:“活人剑?不不,我教他的都是杀人剑。”

三人继续坐好,回味着刚才的比试。

上泉信纲连连称赞源胜卿:“我本以为他已经自乱阵脚,没想到慌乱之间还能防下三剑,老夫实在敬佩。”

“哪里哪里。”源胜卿到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于天舜要他苦练反应,为的就是让精准的动作变成一种本能,这样即便是在险境之中也能保全自己。

上泉信纲感慨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术,实在不负“疾光”之名。日本人的那种求知欲涌上了思绪,他急切地问于天舜:“信舜大人可否告知您师从何人?”

于天舜心里暗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不过对方既然是剑豪,多少会知道点行内的传说,那就给他一点点拨吧。于天舜取下腰间的佩刀,递给上泉信纲:“请看。”

上泉信纲擦了擦手,接过刀先看了一遍刀鞘和柄卷,接着缓缓拔出刀身,他发现没有这把刀没有黄铜笄,而是暗扣结构,已经有些奇怪。再等看清刀身上的铭文,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看刀、又看看于天舜。

上泉信纲几乎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好久才憋出一句不是很标准的汉语:“你细雨天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