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若有情,天有泪(上)
老族长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双目灵动闪过丝丝的精芒。
大厅上一个年龄跟老族长差不多大的长老冷笑一下,问道:“那个外姓弟子是谁?”
中年男子答道:“是王南枫,他和一组杨家的子弟平日里就是守后院那一块的。”
那名长老冷冷的笑了两声,幸灾乐祸的道:“真是家门不幸啊。我早说了李家那闺女不是好东西,迟早会给我们杨家惹麻烦。这倒好,前些年刚给我们杨家戴了绿帽子,今天又买凶杀亲夫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钱,是不是用自己的身体从路边勾引回来的高手呢?”
老族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说道:“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不要枉下定论。”
长老嗤笑道:“怎么没有水落.石出了?这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肯定是这**勾引外人来害我们杨家的人。要不,这刺客能躲哪去了?还不就是被她给藏起来了。否则杨家虽大,可人也不少,没理由到现在都没找出来吧?”
老族长拉长着脸刚想说话,蓦地.瞥见长老眼中闪过的一丝暧昧与戏谑,这赤*裸的眼神令他不由的心神一凝。能当上族长的他当然能明白长老那眼神的意思,他在嘲笑着老族长的儿媳妇不守妇道。那个王南枫会三更半夜跑去三少奶奶独居的院子?想来其中也有着不告人的暧昧吧?
深沉的目光悄悄的在大厅中.各人脸上飞快扫过一遍,老族长发现不少的人眼中都露出相差无几的眼神,这种赤*裸的讥讽的眼神让老族长更加震怒。
杨家并不是铁板一块,在这个家族里面是没有亲.情可言的,每个人的私心和野心都很大。老族长霸占着这个位置太多年,谁都看着眼红,大家都心知肚明坐上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好处可不是一个长老能比的。谁都想削尖了脑袋往这个位置上爬,可惜族长只能有一个,想要坐上去就得把上面的拉下来,所以这些所谓的长老们只要是非族长一系的,也乐得看他们一家子的笑话。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真是没想错,那个王南枫确实.对李秀珠有歪心思,老惦记着这么一个深闺寂寞的漂亮女人,所以才会三更半夜往她院子那里跑。只不过他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匪类,真要让他弄什么手段的他也不敢,毕竟李秀珠还是名义上的杨家三少奶奶,除非李秀珠自己同意,否则王南枫也没这个胆子。所以他每次只敢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去远远的偷窥两眼,然后成天脑袋里幻想着跟这个寂寞又动人的三少奶奶翻云覆雨,也仅此而已。
冯旦全两次见到李秀珠时,一来心情太激动,二.来一门心思全放在李秀珠身上,三来李秀珠哭的声音也确实大了点,所以他竟没注意到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而王南枫也是本着想邀功往上爬的心理,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暗恋了几年的三少奶奶给出卖了。
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老族长压下胸中的怒火,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女人的院子查过没有?”
“查过。”中年男子应道:“三少奶奶和小少爷正就寝,除了他们的睡房外,其它地方都仔细检查过,并无发现。”
长老冷嘲热讽道:“说不定刺客这会儿就躲在她床丶上呢。”
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三少奶奶的睡房我们不敢进去,但是已派人严守在外面,若真有人从里面出来,我们定能马上发现的。”
“查!”老族长大手一挥,说道:“把她也带过来!”
“是。”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带着身后的两人退了出去。
大厅里沉寂了数秒钟后,这些长老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老族长也不管他们说什么,闭上眼睛,脸色阴沉的可怕。
等了七八分钟,李秀珠还没有来,此时东方的天色已开始微亮,那片天空犹如病态的惨白。冯旦全并不着急,还很悠闲的躲在花丛里,影子刺客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被人捉住,那就不配名动西方了。
蓦地,冯旦全浑身轻颤了一下,瞪大着眼睛看着怀中抱着杨子业的李秀珠,在几个杨家子弟的包围中走进大厅。年幼的杨子业一付还没睡醒的样子,被李秀珠抱在怀里,头枕在她肩膀上,小手一直揉搓着眼睛连连打着哈欠。李秀珠则是一脸愁容,虽然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一大清晨被人叫过来,直觉上就知道不会是好事。
冯旦全半眯着眼睛看着李秀珠的身影淹没在大厅里,先看了看四周的人员布置,咬了咬牙悄悄地溜出花丛,如迅捷的老鼠般偷偷的摸到房子外面,寻了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藏好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外面偷听。
大厅里,各种各样的眼神无一例外的落在李秀珠身上,让她有点惶恐不安。这些眼神有戏谑的,有暧昧的,有复杂的,有意味深长的,也有痛恨的……
“贱人!”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李三少在见到李秀珠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咆哮着踏前一步,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这个巴掌太重了,没有准备的李秀珠被扇的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可她还是站直了没摔倒,歪着头脸上浮现出红肿的巴掌印,没有吭声。眼中流露出与柔弱的身体绝不相符的倔强。
小杨子业被吓到了,躲在李秀珠的怀里“哇”的大哭出来。
杨三少没来由的心头一阵烦燥,粗着脖子大声喝道:“哭什么哭,你这小畜生!”说着,抬起一脚踹向杨子业。
李秀珠吓了一跳,急忙扭转过身体,让自己的身子保护住儿子弱小的身躯。杨三少这一脚踹在她的腰上,李秀珠闷哼一声“卟嗵”摔在地上。小杨子业也坐到了地上,抱着李秀珠,哭的更加厉害了。
大厅里一干人竟没有一个上前阻拦,一个个像看猴戏般看着这对夫妻的打闹。就连老族长,也仅是眉头微皱了一下,但是看到杨三少脸上的盛怒,和手上裹紧的纱布,便没再说话。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封建家庭里,丈夫打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那个年头还属于封建思想很重的年代。
“哭什么哭!你这个小杂种!”杨三少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眼,又是一脚向着杨子业的脸上踢过去。腰部还疼的厉害的李秀珠赶紧把子业搂进怀里,同时用自己的后背挡在儿子的身前。
就在这时,突然“哐!”一声巨响,一条人影穿破窗户跳进来。扬起手,一枚石子划破空气飞向杨三少。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是在坐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更何况外面可是重重守卫,怎料怎么会有人突然跑进来发难。在有人意识到不好时,那枚石子已经打中杨三少的心窝,他痛叫了一声,往后踉跄退了几步一P股坐到地上。可他并不是揉着胸口,而是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看着来人。霍地,他伸出手指指向来人,发疯般咆哮道:“是他!就是他!”
老族长眼睛微眯,他的大儿子,也便是杨三少的亲大哥已经第一个暴起,三步两步冲到冯旦全跟前,飞快的一招强力有劲的后旋腿朝他踢出。
冯旦全冷笑一声,仅仅踏前一步就绕到身子还悬在半空的杨大少身侧,同时一个手肘击中他的腰间。杨大少闷哼一声,往横侧飞出去,“哗啦”一下压坏了一张红木茶桌,竟半晌也爬不起来。
全屋子的人豁然面色大变,杨| | | ò家是以古武学起家,这里一个个虽不敢说是武学宗师,但放在民间也都是有数的高手,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一眼看出这个人的身手深不可测。他的出手不仅快,而且够狠够准,以老族长的眼力竟也没办法瞧清楚他撞向杨大少腰肋的那一肘。
一厅的长老和族长们面面相觑,脸色阴晴不定,暗想杨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
这时,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一大群杨家子弟人潮般涌进来成半弧形团团围住了冯旦全。只是与这些人如临大敌般相比,冯旦全反而一付泰然自若的神情,面色不变,冰冷的目光逐一在大厅中各人的脸上扫过。只是落在满脸泪痕,一脸惊讶看着他的李秀珠脸上时,才不着痕迹的闪过一缕温柔。
老族长挥手示意众人先不要冲动,沉着脸问道:“阁下是谁?我们杨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
冯旦全没有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两眼只盯着李秀珠脸上那一道红肿的巴掌印。两眼微微眯成一条线形,眼神中发出丝丝的精芒,异样的目光散发出来,越来越强烈。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杨三少的身上。
每一个被冯旦全的目光扫过的人,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惊慌,一种难以言语的异样垄罩他们全身。他们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深怕一动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管是老族长还是一众杨家长老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仅仅是这一道充满杀气的目光,他们就知道这个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而且是身手极高的亡命徒。
有句俗话说:强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最可怕的就是那些连命不要的人,他们就像是疯狗见人就咬,除非你能把他当场打死,否则若给他缓过一口气来,死的肯定是你自己。
强压下心中的震骇,老族长缓缓站起来,拱了拱手,语气比刚才要缓了许多,也客气了许多:“在下杨家杨幕,恳请阁下高名?”
冯旦全的目光终于从被他看的面色苍白浑身轻颤不敢去看他的杨三少身上挪开,落到老族长身上,冷冷的道:“冯旦全。”
“哗!”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各色复杂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李秀珠身上。冯旦全这个名字这里每个人都不陌生,毕竟这是杨家的奇耻大辱。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身与年龄不符的血气与杀气的男子,就是给杨家戴了绿帽子的那个男人。
杨三少一脸愤恨的瞪着李秀珠,若不是出于对冯旦全的畏惧,他早就冲上去将她暴打一顿。毕竟对这个削掉了自己三根手指,还差点拿走自己命的男人,杨三少还是打从心里感到畏惧。
老族长的脸色也很复杂,放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头又松开,又握成拳头,再松开……反复了数次后,老族长的脸上才渐渐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居然是你?你不是死了么?”
冯旦全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笑意中散发着血腥的杀气:“我若死了,谁来替秀珠讨回公道?”
老族长冷冷的道:“她是我们杨家的媳妇,进了杨家的门就是杨家的人。我们杨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手!”
“杨家媳妇?”冯旦全霍地踏前一步,身上猛地暴发出狂爆的杀意,满厅里只要是经验丰富的人无不脸色大变。冯旦全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们杨家有当过她是媳妇吗?”
“李秀珠不守妇道,我们肯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已是仁至义尽……”
“放P!”冯旦全粗暴的打断了老族长的话,令得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老族长面色骤变。杨家好歹也是个名门旺族,在京城并列四大家族,就连京城的一些高干官员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放P。不过这位老族长的城府确实很深,面色变幻数下便已恢复常态,冷冷的看着冯旦全。
旁边的长老们的表现也各不一样,有愤怒的,也有看戏的。只有身后那一群平日里视族长为神人的年轻子弟们才粗红着脖子,就等着族长一句话,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