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平顶山,大圣定计
悟空带着百花羞公主,施展开缩地成寸的法术,转瞬间就来到了宝象国城外。悟空搭眼一瞧,就见这宝象国却竟是只有一座城池,只是一座城邦小国,只是看上去气象万千,悟空笑道:“这样一座小国,竟然还有这等气象,看那云气,当真是君圣臣贤!”百花羞公主听见他这样说,虽然还是沉浸在夫囚子亡的伤悲之中,但是毕竟是一国公主,施礼道:“承长老吉言。”正此时,就见悟能和悟净从天而降,道:“大师兄,那妖魔在何处?”“那妖魔已经被拿上天去了,此事容后再提。咱们前去见驾。”悟空笑道,两师弟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一行人一起进来城中,兵卒识得百花羞,连忙送信进去,宝象国王大喜过望,连忙命人把四人迎了进来。
悟空三兄弟送着百花羞公主上了金銮殿,就见百官俱在朝,国王、王后端坐上位,一见百花羞上殿,十分的激动,忍不住就要起身。那公主一头拜在地上,参拜了父王、母后,会了兄弟姐妹,各官俱来拜见。一切平定之后,百花羞这才启奏道:“多亏孙长老法力无边,降了黄袍怪,救奴回国。”国王惊喜问道:“黄袍是个什么妖魔?”悟空嘿嘿笑道:“陛下的驸马,是上界的奎星,令爱乃侍香的玉女,因思凡降落人间,不非小可,都因前世前缘,该有这些姻眷。那怪被老孙上天宫启奏玉帝,玉帝查得他四卯不到,下界十三日,就是十三年了,盖天上一日,下界一年。差了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前来,收他上界,贬在兜率宫立功去讫,老孙却救得令爱来也。”国王听得心中惊诧,却不好再问,只得道:“三位长老,玄奘长老还被困,孙长老法力高强,还是快去救救他吧!”
悟空三人径下宝殿,与众官到朝房里,抬出一座铁笼,这铁笼铸造的十分坚固,乃是用鸭蛋粗细的铁柱焊接而成,笼中用手臂粗细的铁链捆住了一头吊颈白额虎。好虎,身长九尺,利爪如钩,一条虎尾长有四尺,钢鞭一般,十分的威猛,只是那一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慈悲神色。悟能和悟净知道是师傅,窜上前去,双双发力,把那铁笼生生撕开,有伸手扯断了锁链,可把那文武百官吓坏了。那虎看着悟空,忽然咆哮一声,双目汇总泪水涟涟。凡人看他是虎,但在悟空眼中,分明就是选择被奎木狼的法术魇住,不能行走,心上明白,只是口眼难开。悟空看玄奘哭泣,心中没由来的一软,脸上却是笑道:“师父啊,你是个好和尚,怎么弄出这般个恶模样来也?你怪我行凶作恶,赶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么一旦弄出个这等嘴脸?”
一旁的悟能见悟空还在打趣,叹气道:“哥啊,快把师傅救了罢,不要只管调笑他了。”悟空冷笑道:“此等法术,却也不难,你是他得意的好徒弟,你不救他,又寻老孙怎的?”悟净急的心中焦急,来到近前跪下道:“哥啊,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长既是到此,万望救他一救。若是我们能救,也不敢许远的来奉请你也。”悟空闻言,又看着玄奘的表情,鼻头一酸,用手挽起两个师弟道:“我岂有安心不救之理?快取水来。”“哎!”悟能答应一声,大步流星赶去驿馆,取了行李马匹,将紫金钵盂取出,盛水半盂,递与悟空。悟空接水在手,念动真言,望那虎劈头一口喷上,解了法术。就见那猛虎渐渐现了原身,正是玄奘,他上前一把搀住只叫一声:“悟空!”便是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悟净侍立左右,把那请行者降妖精,救公主,解虎气,并回朝上项事,备陈了一遍。玄奘道:“贤徒,亏了你也!亏了你也!这一去,早诣西方,径回东土,奏始皇,你的功劳第一。”悟空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笑道:“莫说莫说!你可还赶我走吗?”“怎会再赶你走?”玄奘赶忙道,只是不知,日后却又是赶走了猴子,却有一难,乃是那猴子心魔。那国王听闻玄奘被救,连忙出迎,拜表歉意,整治素筵,大开东阁。师徒四人受了皇恩,辞王西去,国王又率多官远送。
却说离了宝象国,悟空重归,师徒们一心同体,共诣西方,沿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却又值三春景候,那时节:轻风吹柳绿如丝,佳景最堪题。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正是赏春时。红尘紫陌,绮罗弦管,斗草传卮。师徒们正行赏间,又见一山挡路。玄奘笑道:“徒弟们仔细,前遇山高,恐有虎狼阻挡。”悟空玩耍着棒子,道:“师父,出家人莫说在家话。你记得那乌巢和尚的《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之言?但只是扫除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虑,但有老孙,就是塌下天来,可保无事。怕甚么虎狼!”玄奘听悟空此言,勒回马道:“我当年奉旨出长安,只忆西来拜佛颜。舍利国中金象彩,浮屠塔里玉毫斑。寻穷天下无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逐逐烟波重迭迭,几时能彀此身闲?”玄奘这番话说完,悟空却是笑呵呵道:“师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之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身闲也?”玄奘闻言,笑道:“好徒儿,倒是嘴巧。走了,咱们过山去!”说罢,他放辔催银駔,兜缰趱玉龙。师徒们上得山来,十分险峻,真个嵯峨好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湾环深涧下,只听得唿喇喇戏水蟒翻身;孤峻陡崖边,但见那崒嵂嵂出林虎剪尾。往上看,峦头突兀透青霄;回眼观,壑下深沉邻碧落。上高来,似梯似凳;下低行,如堑如坑。真个是古怪巅峰岭,果然是连尖削壁崖。巅峰岭上,采药人寻思怕走:削壁崖前,打柴夫寸步难行。胡羊野马乱撺梭,狡兔山牛如布阵。山高蔽日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草径迷漫难进马,怎得雷音见佛王?
这一路披荆斩棘,行了半晌,玄奘在马上忽见一个樵夫站在前方路中央,看他怎生打扮: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老蓝毡笠,遮烟盖日果稀奇;毛皂衲衣,乐以忘忧真罕见。手持钢斧快磨明,刀伐干柴收束紧。担头**,幽然四序融融;身外闲情,常是三星淡淡。到老只于随分过,有何荣辱暂关山?就见那樵夫见到玄奘师徒来到,站在路中央对长老厉声高叫道:“那西进的长老!暂停片时。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呢。”玄奘闻言,魂飞魄散,战兢兢坐不稳雕鞍,急回头,忙呼徒弟道:“你听那樵夫报道此山有毒魔狠怪,谁敢去细问他一问?”悟空闻听,哈哈大笑,道:“师傅莫慌,又是个讨打的!”悟空安抚了师傅,上前一步,道:“你这毛神,竟敢在此吓我师傅!莫不是讨打?快快把孤拐伸出来,让老孙打上几棍!”此言一出,那樵夫吓得赶忙叫到:“大圣息怒,息怒!小神乃是日值功曹,前方有妖魔,不敢现身,只得这样说话。”“好了,不要故弄玄虚,赶快从实招来!”悟空笑道。
那樵夫来到近前,向着玄奘施了一礼,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长老去吃呢!”玄奘惊道:“竟有此事?”悟能问道:“这山中妖魔有何手段?”樵夫答道:“那妖怪随身有五件宝贝,神通极大极广。这五宝,一曰紫金葫芦,二曰羊脂玉净瓶,三曰七星剑,四曰幌金绳,五曰芭蕉扇。这两妖怪大的叫做金角大王,小的叫做银角大王,这二魔还拜了压龙山一只老狐妖做干娘。”“倒是有些来历,好了,你走吧,此事老孙自有计较。”悟空笑了笑,那功曹施礼而去了。玄奘赶忙道:“悟空,这可如何是好?这妖魔手中竟然有五件法宝,还累得日值功曹前来示警,只怕不是好想与的。”悟空笑道:“师父,没甚大事。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胆小,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玄奘闻此说,只得放怀随行。
又走了半晌,悟空眼珠一转,笑道:“师傅,弟子有一事想请师傅准了。”“何事?”玄奘问道。悟空笑了笑,向着悟能努了努嘴,道:“这两个妖魔怕是有些来历,弟子若是上前去,怕是忍不住与他们动手。悟能倒是脾气甚好,便让他上前去探路,若是碰不到妖怪,咱们过了此山便是,若是碰上了,就让悟能假装失手被擒,到时候,那妖魔定然还要来拿师傅,到时候,老孙就不插手,只等师傅你们被拿进去,与老孙里应外合,拿了这一窝妖精,也收了他们的法宝,日后给师傅防身用。”玄奘笑道:“你这泼猴,倒是心存不良,也罢,听那功曹所言,这伙妖魔倒是凶恶,伤了不少人命,就依你。悟能,你就依你大师兄所言吧!”悟能嘿嘿一笑,也不说话,拱了拱手,扛着钉耙,直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