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墨看着夏晋带着苏琳回到屋里,非常担心地凑了过来。“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你把苏琳怎么样了?”
夏晋轻轻叹了口气,他哪敢把苏琳怎么着,分明是她同自己过不去。
将一枚小小的肩章递到黎姝墨的面前,那个如女王一般的女人也呆愣地合不上嘴巴,“这,这是萧凌然的东西?”
她当然认得天狼的标志了,从小和萧凌然一起长大,不至于连这个都辨识不出来吧。
夏晋轻轻点头,这的确是萧凌然的东西,“我们发现了这个,然后苏琳把整个K市所有的尸体都翻了一遍,以确定有没有萧凌然。”
K市所有的尸体?
黎姝墨呆愣地停在原地,那一幕光是用想象的,就知道会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心疼的事情。也不知道当苏琳翻开那一具一具尸体的时候,怀抱着的是如何的心情。
或许,连悲哀都来不及思量吧。
她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做着同一样事情,寻找着萧凌然的踪影。
“所以,你们什么都没有找到。”黎姝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感觉也很奇怪。虽然知道萧凌然非常有可能在K市,但是如果没有尸体的话,她还可以固执地以为,他活着。
只是,他们暂时没有找到。
夏晋也觉得有些无力,“我准备动用我手上所有的资源来寻找萧凌然,相信我,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黎姝墨怔楞地看着夏晋,他做出这个决定不意外。
唯一不对的是,这个时间不行呀。黎姝墨赶忙开口,“不,找萧凌然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应该知道,我也有不错的人脉。”
“多一个人,多一分可能嘛。”夏晋有些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黎姝墨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来拒绝自己。
“好吧,”黎姝墨咬住自己的唇瓣,虽然知道夏晋会生气,但是还是想将这事情告诉给他知道。“我得告诉你,我们的邻居,就是你口中的老板。”
夏晋不解地看着黎姝墨,她这样说,他真的不明白。
黎姝墨又是重新说道,“我说,我们的邻居,秦乾,就是你口中的老板,那个基地组织的头号人物。”
听到老板这个名词的时候,夏晋只觉得周身一寒,即便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老板给他造成的无形压迫,还是非常明显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突然,夏晋陡然将声调提高了,双手停在黎姝墨的肩上,将她紧紧桎梏住,“你怎么知道他是基地组织的头号人物,你单独找过他了?”
黎姝墨知道瞒不过,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
“是,我找过他了,这事情也是他亲口承认的。”
“你疯了是不是,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危险,你一个人去,万一折在里面怎么办。”夏晋声音颤抖,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会失去黎姝墨。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求证一下。”黎姝墨在第一时间服软,因为她看到了夏晋眼中深重的担心。
她的确冒险了。
而且,她没有告诉夏晋,她带了枪下去。如果不是秦乾失踪的话,她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下一瞬,夏晋吻上黎姝墨的唇瓣,疯狂肆意。
“不许有下一次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那现在他在什么地方,还在楼下吗?”夏晋眼眸一寒,他虽然怕老板怕得厉害,但是不代表就不敢豁出一条性命。可是……那个老狐狸会等着他回来?
“他已经不在那里了。”黎姝墨开口。“再告诉我他的确切身份之后,我便再也寻不到他了。”
夏晋咬住唇,也就是说自己不能动用原来的资源去调查萧凌然的事情了,否则的话,那个男人说不定会再一次出手。
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老板的对手,更何况他还得照顾两个女人。
…………
苏琳病倒了。
在从K市回来之后,就发了一场迷迷糊糊的高烧,但是无论烧得多么严重,都死死抱住床边的那只小熊熊,仿佛那就是她的萧凌然。
黎姝墨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着苏琳了。请了医生照料了好久,她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而距离K市被轰炸被袭击,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
生还的人已经救出,剩下的人,永远长眠在了一片废墟当中。政府出面善后,将一具一具的尸体确认身份,然后通知家属来认领。
黎姝墨是前天下午接到的电话。
认领尸体。
在那具尸体的外衣中,搜出了萧凌然的皮夹,证件,一把手枪……
虽然面部已经被烧伤得无辨认,但是依稀可以确定,是一个男人的轮廓,而且非常健硕。那句尸体贴上了萧凌然的标签,送了回来。
萧家今非昔比,萧远山将尸体运了回来,然后开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
来的人不多,有和萧远山有生意往来的,也有萧凌然曾经的战友。黎靖也从海外回来了,和迟帅一起主持整个追悼会的具体事宜。
黎姝墨不敢去,一向强硬的女王大人,竟然也怕看到那样的一幕。
最好的朋友躺在棺木中,那将是一种如何感觉?
突然,苏琳的房间似乎有了什么动静。
黎姝墨赶忙走了进去。
苏琳已经醒了,虽然眼神空洞,神情恍惚,但是她的确已经醒了过来。
一双眼睛茫然四顾,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的东西,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得厉害,想了好久,似乎都想不起,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苏琳,你醒了?”黎姝墨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床前。
“照片,照片去什么地方了?”苏琳豁然一下坐了起来,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姝墨。
“什么照片?”她知道,却是不敢说。
“萧凌然的照片!”苏琳指着空****的墙壁说道,“姝墨,这里有一副巨大的,我和萧凌然的婚纱照,它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苏琳咬住自己的唇瓣,非常认真地看着黎姝墨。
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张照片,是苏琳最在乎的东西了。
黎姝墨缄默无语,怕苏琳触景伤情,她将所有和萧凌然有关的东西都给藏了起来。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欺骗苏琳,欺骗她,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萧凌然。
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那早就印在心上的名字,孟婆汤忘不了,忘情水淡不了。
“你给我拿出来!”苏琳歇斯底里地握住黎姝墨的手,“姝墨,是你收起来了吧,你快拿出来吧,让我看看,我就看一眼行不行。”
那张照片,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黎姝墨叹了口气,她想要拒绝,但是要以什么理由呢?
只能从床底下将相框翻了出来。
苏琳赶忙一把抢过来抱住,然后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我不会容许,不会容许你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句话,她更想对萧凌然本人说。
“他,有消息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琳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宁可萧凌然没有消息,这样她还可以固执地以为,他活得好好的,并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麻烦。
黎姝墨叹气,这事情应该如何对苏琳说呢?
“他……”
可偏偏这个时候手机不切实际地响了起来。
苏琳一把抢了过去,她很虚弱,但是因为过度的关心,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黎姝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电话接通了。
“姐,凌然的葬礼你确定不过来了吗?”是黎靖的声音。
不过苏琳并没有识别出来那个阔别已久的声音,她怔楞于电话的具体内容。
葬礼,萧凌然的葬礼!
她跌坐在**,一直以来的强硬和坚持,似乎在这一刻都彻彻底底崩溃了。
黎姝墨停在原地,想要上去安慰,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可是这个时候也是词穷的。
苏琳擦了擦早已干涸的眼睛,原来她已经痛到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吗?不顾一切地奔下床,“姝墨,带我去看他,好不好?”
哪怕是最后一程,她也想要看看呀。
如果,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会不会很寂寞,很孤独呢?
黎姝墨停在原地,现在的苏琳那么脆弱,真的可以直面那么残酷的现实吗?
“姝墨,我求求你,好不好?”
苏琳只能说出这一句话,她虚弱得随时都会昏倒,但是却还在坚持着。
黎姝墨长长地叹了口气,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能再说什么呢?最后看了苏琳一眼,“走吧。”
然后,她将苏琳扶起,换了衣服下楼。
有些事情,我们一定要去面对。
即便,生离死别。
生死,远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她当然还爱着萧凌然,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忍受分别呢?
他说过一定要回来的,但是到底还是违背了。
哀莫大于心死。
没有了眼泪的她,或许早就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