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严韶,段宁宁总是笑容满面,她那张冷脸上很难得能看到这样的天真与期待。

段宁宁说:“严韶老板说过,他希望英菲可以帮大家节约时间,把那些没必要浪费的重复工作都交给机器,留出来的时间可以好好地创造,创造新的思想,新的艺术,新的科技。”

严殊默默看着段宁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口好像多了一份激动。

激动?

他激动过吗?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来没有激动过……

段宁宁似乎也发现了严殊的沉默,她晃了晃他眼前,问:“你在想什么,殊总?”

严殊沉默了片刻,说:“想见他吗?”

“嗯?谁?”

“严韶。”

段宁宁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抓住了严殊的手臂,问:“真的吗!你知道他在哪?”

“他是我哥,我肯定知道。”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嗯……可是我晚上约了桃子学化妆……”

“桃子?”

“就是蒋桃,PMO的蒋桃。今天恐怕不行,要不然我们……”

还没等段宁宁说完,严殊说:“明天下午去。”

“好!那我们说定了,明天下午!”

说完,段宁宁抱起电脑就要跑出去,刚走出门又想起什么,进门喊道:“谢谢殊总!”

随后又跑开了。

严殊被她逗笑了,只是笑容过后又想起了明天。

她那么喜欢严韶,若是让她看到那样的严韶,她会如何?

第二天的早上,段宁宁很早就醒来了。

昨天和蒋桃特训了一夜,直到能自己化好一面全妆才走的,为的就是今天见到严韶时能更精神一点。

段宁宁认认真真洗了脸,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按照昨天上课的内容为自己化妆。

她的皮肤很好,睡不好时需要遮个黑眼圈之外,用不到其他需要遮瑕的地方。

她的骨相也很完美,一两笔鼻影加点立体感,马上就是一张完美的脸了。

她天生自带的眉型也英气里带着柔美,连杂毛都不需要处理,随意涂上染眉膏即可。

她的眼睛天生带着清冷的浓密睫毛,涂上眼线反而累赘,只需在眼皮上一些大地色,也就算是完成了眼妆。

连蒋桃都抱怨了,在她的脸上化妆,就像在做一年级的选择题一般简单。

“好了!”

镜子里的自己精神了一些,原来这就是化妆。

她梳好了长发,将鬓角的发好好地固定在耳后,不遮住脸反而显得脸更小了,毕竟她本来就脸小,那样的脸型轮廓,全部露出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她踩点赶去买了咖啡,到公司时正好九点半,严殊已经到了,接过咖啡后抬头看向了她。

段宁宁与他一笑,问:“怎么啦,我穿这样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好看得他不忍直视。

严殊看向一旁,说:“下午两点出发。”

“好!拜托你啦殊总!”

段宁宁笑得很甜,提着属于她的那一杯走了,留下严殊还在回味她的新形象。

前两天发布会,他一心都在工作上,没有好好看看段宁宁的样子,今天再看她,看到她化过妆之后被放大的美,有种难以形容的满足。

下午两点,严殊带着段宁宁出发了,坐在车上的段宁宁一路都在好奇车子会往哪里去,直到路过的风景越来越冷清,她这才感觉到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她问严殊:“严韶老板不在铭州吗?”

“在。”

“那我们这是……?”

“他在铭州的郊区。”

郊区?他为什么要住在郊区?

此时,段宁宁的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又过了许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当车子开进那扇自动打开的铁门,段宁宁的心跳都加快了。

段宁宁下了车,看着这片幽静的花园,还有眼前那栋三层别墅,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严家,门边似乎站着几名待命的保姆,连一旁在浇水的园丁都穿上了统一的制服,这样的氛围让段宁宁非常地紧张与不适应。

原来这就是豪门吗?

严殊已经朝楼内走去了,段宁宁忙跟上了他,她四处张望着那装修得精致的大厅,又赶着脚步跟上走路一向挺快的严殊,上了二楼,走到了一扇门前,段宁宁顿时紧张起来了。

严韶就在里面。

他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为什么他搬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住?严韶他怎么了吗?

所有的答案都将在下一刻揭晓,段宁宁捏紧了自己的袖口。

严殊打开了门,她屏气凝神,扬起灿烂的笑容,跟着严殊走进了房内。

只不过刚进门,段宁宁便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如同一尊木雕站在了门边。

严殊上前去,坐在了严韶身边,握住他的手问:“还好吗?”

严韶笑着,点了点头,说:“昨天发烧,还好今天退了。”

“医生来看过了吗?”

“没什么事,小问题。”

严韶看向了门边,笑着说:“宁宁,你来了?”

段宁宁真的完全呆住了。

怎么会如此?那个意气风发的严韶,那个每次看到都让人觉得温暖又振奋的严韶,他不是那样健康的模样吗?

眼前的这人,是谁?真的是严韶吗?

他为什么能如此消瘦?为什么没有头发?为什么皮肤苍白灰暗?为什么一旁有那么多吊瓶与器械?

严韶身上的肤色她见过,她在逝去的父母身上见过,失去了弹性与血色,没有光泽——那是将死之人的身上才会有的灰暗。

她真的浑身都僵住了……

“段宁宁。”严殊冷冷唤了她一声。

这一声,让段宁宁的理智重回了大脑。

不行,她不能这样。

此时,无论她表现得悲伤或是惊讶都会伤到严韶,她必须振作起来,必须笑起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当作一切都很正常。

她尝试着挪动了僵硬的身体,扬起了僵硬的笑容,往前走去,开口道:“严韶总,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