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二十七分,终于下班了,程序员本就加班不少,遇到这种关键时刻更是如此。
万清然坐上了公司出钱的公费网约车,朝着不算远的出租屋而去,在车上打开了手机qq,在列表里找到那个叫“桃子君”的好友。
他们上一次对话是三年前,他毕业前在京照参加的最后一场漫展,那是她第五次查收他的照片,第五次见面,也是她第四次道歉——“对不起!我又又又忘了你是谁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是他在大学时加上的好友,距今已经有六七年了。
万清然爱好摄影,水平不错,也喜欢动漫游戏那些,他和蒋桃一样在京照读书,大学时的每一场大型漫展他都没有错过,第一次帮蒋桃拍照的时候她才十八岁,蒋桃还不出名,他加了她的好友,给她发去了一套精心修图做了后期的珍贵照片,让蒋桃非常感激。
感激归感激,蒋桃的脸盲是真脸盲,万清然也失落过,但到了第四五次他才终于明白,她不是薄情无义,而是真的脸盲。
所以今天见到蒋桃,他也早已经猜到了结局。
看着手机上的好友头像,万清然想了想,似乎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于是他打开了公司的总群,艰难地在一堆信息里翻找着,终于找到了新人介绍。
——蒋桃,毕业于京照大学,PMO,前司是青米集团。
万清然有些吃惊,她看起来笨笨的,没想到她居然是京照大学的高材生。
“蒋桃……”万清然默默念着她的名字,网约车司机愣了一下,问:“要开空调吗?”
“啊?”万清然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万清然脸上一红,心中多了八百个想法,司机会不会觉得他奇怪?他这样念别人的名字会不会像变态?
——他总是这样内耗与害羞。
人的缘分,好像从某一刻开始联结之后,就会渐渐变得越来越紧密。
就像万清然,昨日见过蒋桃之后,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遇到她,结果刚到公司就见到了。
他到得比较早,公司大门外的路上还没有什么人,蒋桃一个人在一辆外卖电动车旁,企图一个人提起六个大袋子,把外卖员都看傻了。
万清然赶紧冲了上去,接过袋子说:“我帮你吧。”
“啊?”蒋桃一脸慌乱的样子,说,“可是我要带进公司里面……”
万清然看着她那副茫然的样子,心想,果然如此啊,她又又又没认出他来。
他笑着说:“我也是公司的。”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那……那麻烦你了……”蒋桃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万清然接过了四个袋子,将两个袋子留给了她,这些是数量不少的早餐,蒋桃怎么会一早取来这么多早餐?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她也在忙发布会的事吗?
——万清然心中有百般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又怕开口说错了话。
但纠结了二十多米的路程后,他这才意识到,再这么沉默下去会浪费好不容易的相遇,他鼓起勇气说:“你们……在忙发布会的事吗?”
“诶?!”蒋桃非常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们昨天见过,你问了我劲哥的事。”
蒋桃惊讶得停下了脚步,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认出您来,对不起!”
万清然可空不出手来阻止她,只能是狂摇头阻止:“为了我们天成,最近应该要很辛苦吧?”
蒋桃忙说:“不辛苦的!各位开发哥哥才辛苦,劲哥也是昨天十二点多才到……”
“你负责跟我们天成么?”
“没有没有!我刚来,目前只跟进乐享会议,这次是临时帮忙对接劲哥而已。”
“嗯……”
万清然犹豫了,他不知道要不要拆穿他们不只是昨晚见过面的事。
然而,直到帮她把早餐提到大会议室,他还是没能开口。
“谢谢你!对不起麻烦你了!谢谢!”电梯间里,蒋桃仍是那样一边鞠躬一边道歉,送万清然上了电梯。
“不客气。”
电梯门关上后,万清然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怎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呢。
好了,这一面结束,蒋桃的大脑又要重置了,下一次见面,又是陌生人了。
九点十五分,段宁宁到了。
看到桌上的早餐和正在每个座位上摆放早餐的蒋桃,段宁宁惊讶地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弄?”
段宁宁赶紧挽起袖管帮蒋桃摆放早餐,蒋桃笑着说:“没有没有,有个人很好的开发小哥帮我拿上来了。”
“是吗,你很早就到了?”
“还好,我也刚到不久,对了,你昨天要走的时候跟我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来着?”
“哦!对。”说到这里,段宁宁赶紧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加快脚步走到蒋桃身边,说,“这一周比较忙,你下周可以教我化妆吗?”
“化妆?怎么突然想化妆了。”
“因为有很多接待场合嘛……我手头连化妆品都没有,也没空去买……下周一可能要麻烦你早起一点,帮我化个妆了。”
“帮你化妆没问题呀。”蒋桃想起了什么,笑出声来,说,“还记得我们高三的时候……”
段宁宁也噗哧笑出声来,两个人笑成了一团,段宁宁笑得岔气,艰难开口道:“我们……我们两个!哈哈哈哈哈……”
“你用我的化妆品帮我化妆,画的那个眼线……哈哈哈哈哈!结果……结果我被班主任抓回去卸妆!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在无人的大会议室里闹得像是当初的高中生一样,看着彼此,根本停不下笑声。
“咳……”
直到段宁宁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咳,回头一看,严殊正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