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义对自己的怀疑只持续了片刻,整支军队已经接到命令开始冲锋,如今谁也不能让这支军队停下来了。

即便是拓跋义也不能!

那些挡在燕京四卫冲锋路上的草原骑士更不能!

燕京四卫**的战马都是从河套地区运来的高大战马,冲击力和爆发力远不是矮小的漠北马能比的。

虽然这些河套马耐力不够持久,平日里还吃得金贵,必须用优质的牧草辅以豆料才能让其保持战力。

但正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时。

马也一样!

只是两千余人的冲锋,架势却足以踏平天地!

草原部族的战士们被这股威势吓的面如土色,为了躲避燕京四卫的锋矢,纷纷朝两边避让,一时间整个队伍阵型打乱,不少人甚至连人带马撞到了一起,然后又被燕京四卫无情的碾过。

贺拔山站在山丘上看的清清楚楚,整个燕京四卫就仿佛一把烧红了的尖刀,而看似厚实的草原部族战士就宛若一块牛油,被燕京四卫整个一分为二,整个过程甚至可以用丝滑来形容。

“这帮废物!”

贺拔山随即命人点起火把,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点燃。接着张开他那把巨大无比的战弓。

一道火焰如流星一般的划过天际,落到了早已准备的干草堆上,干草堆在风势的助长下,迅速变成一团巨大火焰。

武川城头的哨兵在看到这团火焰后,随即敲响悬挂在城楼上的大鼓,鼓声向四野传来,一些身上沾满了野草泥土的士兵随即在荒原之上站起,并开始用力的摩擦着火镰。

“哈哈!这些个草原蛮子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联起手来对付我们燕京四卫!殿下不如我们到草原上杀他一番再回去吧?”冲破了草原诸部的包围后,一名副将不禁有些得意。

这些草原部族看似人数十倍于风虎骑,但给燕京四卫造成的损失竟然不足风虎骑的十分之一。

当然这些草原骑兵也没有遭受很大的损失,只是被四卫冲散了阵型,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整队罢了。

不同于心思单纯的副将,拓跋义可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

这些草原部族装备简陋,指挥不齐,所以经不起四卫的冲击。

但要是换作武川士卒那就是两回事了!

“不要节外生枝!此番没能灭掉慕容氏全族已是战败了,灭几个草原部族也于事无补!我们过了这武川城便转向向东,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我们,便不要管他!”

“是!”几名副将没有在多话,而是各自传令约束好手下士兵紧跟队列。

很快武川镇的城墙便出现天边,此时太阳也落到了武川城后,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隐约间,拓跋义好像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

还有埋伏?

可就那几个人能做什么?

马上拓跋义就知道了答案!

随着一声嘶鸣,处在队伍最前方的一匹战马脚下打滑栽倒在地,后续的骑士避让不及,被跌倒的马匹绊着,也跟着摔下马来。

紧接着整个前锋队伍就好似中了什么魔咒,接二连三的跌倒,以至于整个队伍不得不暂缓下来。

“怎么回事?”一名副将惊骇地喊道,随即拍马上前查看情况。

可还等他走到事发地,便觉得自己身下的马匹有些怪异。

副将低头一看,战马的马蹄似乎有些吃不住力,正在不停地打滑!

“殿下!这地上有油!”

一名士兵惊骇的站起身来,他的脸和手都沾染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因为穿的是黑甲,所以身上沾了多少还不清楚。

拓跋义听到士兵的叫喊,心中惊骇莫名,随即下马往地上一探,果然摸到了一片粘稠滑腻。

拓跋义将手贴近脸部,借助仅剩的一点余晖,总算看清楚了手上沾的是何物!

猛火油!

这是北凉和大乾军队守城时常备的战略物资,这种油一旦点燃,其火焰水不能灭,还会沾在人的肌肤上,犹如跗骨之俎。

这猛火油在张玄所在的那个世界还有一个名字——石油!

拓跋义环顾四周,黄黑色荒原上根本看不清铺洒了多少猛火油!

拓跋义的心直沉谷底!

“快!上马!往来路撤!能走多少是多少!”

副将们还是第一次在自家主帅脸上见到惊慌,丝毫不敢怠慢,随即命令手下调转马头,准备折返回去。

但终究是晚了!

贺拔山已经再次张弓,火箭再次划破天际,武川城楼的鼓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连拓跋义都听见了这鼓声,但拓跋义知道,这是催命的鼓声!

贺拔山射出箭矢后,便转向身后的亲兵问道:“这些个草原蛮子是不是都爱围着篝火跳舞?”

“是的!他们把这个叫做篝火狂欢!”亲兵恭敬地回答道。

贺拔山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那就让他们狂欢起来吧!”

贺拔山话音刚落,武川城前方的荒原之上,几条火龙骤然显现,并立马呈燎原之势展开,瞬息之间,巨大的火光盖过了落日的余晖,将整个荒原照的透亮!

在这股足以毁灭万物的大火面前,一向纪律严明的燕京四卫们终于是慌了神。

特别是在队伍最前方的士兵,刚开始拓跋义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他们还试图扶起倒地的战马。

可还没等他们把马扶起,火焰便朝着他们袭来。

士兵们只能抛下战马自己逃命,然而两条腿怎么跑的过汹涌的火势呢?更别说脚下全是猛火油,黏粘滑腻根本跑不动!

在一名四卫士兵惊恐的眼神中,一道火舌卷了过来,紧接着这名士兵便成为一支人形火炬!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的翻滚撕扯,反而点燃他身下的猛火油,连带着他的同袍们也跟着一起遭殃!

拓跋义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却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拓跋义把缰绳死死的握住,指甲刺破了掌心依然恍若未觉。

贺拔山!

拓跋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幕后之人的名字。

拓跋义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那个总是笑呵呵对自己十分恭敬的贺拔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