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室外再看室内,这间从元郎中手里夺来的办公室确实挺不错的,既宽敞又亮堂,除了办公用的主室外,还有一间侧室。

侧室内置有床铺桌椅,用的都是上好名贵的木料,仅是用来当值休憩属实有点奢侈。

“这规格有点太高了吧?我就一个小小主事,如何领受得?”

张玄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要普六茹刚收回对自己的格外待遇。

但普六茹刚都把人赶走了,哪里可能收回成命呢!

“驸马说的哪里话,老夫还怕委屈驸马爷了呢!驸马不嫌弃便好!”

普六茹刚说完又转头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官员说道:“今日驸马初来,便不办公了!一起去玉熙坊给驸马接风洗尘!”

普六茹刚话音刚落,官员们便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公款上青楼吃喝玩乐,还有更美的事情吗?

可才被皇帝警告过的张玄,这会儿一听“玉熙坊”三个字头都大了,这位工部堂官真是专业挖坑啊!

“要不得!要不得!陛下派我前来是帮大人整理工部账册的,此事宜急不宜缓,我看还是早些开始比较好!”

普六茹刚闻言笑道:“诶!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啊!”

周围的官员紧接着也跟着劝道:“就是!就是!驸马一心奉公,我等十分敬佩,只是来日方长,望驸马不要拒绝我等亲近之意!”

“听说驸马在上京青楼里闯下了个‘多情公子’的名头,词曲一道更是让燕京城里的姑娘们为之神往,驸马要是不去,最失望的怕不是我们这些人啊!”

张玄顿时哭笑不得,得了,自己在上京那番操作,燕京城里的官员都知道了!

“不怕诸位大人笑话,便因为这事,公主对下官多有怨言,这要再去玉熙坊,我实在难以承受啊!”张玄干脆祭出了“怕老婆”大法。

“诶!我们此去只是为驸马接风洗尘,无关风月,公主她怎么会怪罪?放心好了,我们鲜卑族的女子最为大度,公主她一定会理解的!”普六茹刚这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的地位远比他的妻子高,他妻子能说什么?能不大度吗?

不止是普六茹刚,周围的官员也跟着不厌其烦地劝说。

“就是!只是喝酒吃饭,听听曲儿,公主又不是善妒之人,怎会怪罪?”

“驸马放心,公主要是怪罪,我等亲自上门为驸马开脱!公主若有责罚,我等领受便是!”

去青楼吃喝玩乐,还是留在院子里办公,这帮官员当然分得清哪个更痛快!

为张玄接风洗尘是假,自己想逃一天班,再公款吃喝为真!

张玄见此情景也知道自己这遭是逃不过去了,真要狠心拒绝,只怕还没开始工作就把所有的同僚得罪了个遍。

“诸位这般盛意,张某实属难却!罢了!那便依各位大人的意思吧!”

“好好好!”普六茹刚高兴地拍了一把张玄的肩头,“等会可要好好见识一番驸马的诗才!”

“那就走吧!照例依旧是万花楼!”普六茹话音刚落,工部的官员们便乌央乌央地往外走去。

还“照例”上了!这些工部的官员们平日过的都是些什么神仙日子啊?

怪不得皇帝要派自己来查账,照这般吃喝,不从工程款里扣点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从工部到玉熙坊又要经过四五个坊市,路途有二三里地,官员们有人步行,有人骑马,很快便分成了几个小群体。

在刻意远离张玄的元郎中一行人中,在行路间自然不免谈及张玄。

“元大人,你也是皇亲贵胄,如今就这么被一个南朝人这么欺负?”说话的是田部的郎中大野平。

“元”这个姓氏本就是从“拓跋”姓氏里分出来的,故而大野平称元郎中为皇亲倒也不算胡诌。

只是“元”姓这一支跟如今的皇室关系不大也就是了,虽然也是鲜卑贵族,但和姓“拓跋”的自然没法比。

“哼!什么皇亲贵胄,大野大人说笑了!别人可是南朝的皇子,公主的驸马,我们比不过也正常!”元郎中口中的话很大度,但从脸上阴冷的笑容来看,只怕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

“不说身份,就论及对朝廷的功劳,元大人矜矜业业在工部任职十载,如今居然被一个刚入职的主事夺了办公地!堂官这事办的实在不地道!”水部的员外郎宇文齐也为元郎中抱着不平。

元郎中闻言嘿嘿一笑,“嘿!功劳?只怕在陛下眼里,我等都是待罪之人!”

好端端地为什么派个驸马来查账?元郎中这等官员又岂会毫无警觉。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都沉默了,半晌后才大野平才幽幽说道:“你们说驸马能查出什么吗?”

“驸马精于诗文,听说对工器制造也有涉猎。驸马年纪不过弱冠,总不能还精于数算吧?我做的账册一般人是肯定看不出有任何问题的!”

元郎中的副手总部员外郎许正很是自信地回道。

“难说!之前大家不都还以为这驸马是个愚笨之人吗?结果别人诗文造诣这般高,把燕京城里的才子们都压了个灰头土脸!天纵奇才者,难讲不会一法通万法通!”宇文齐可是从同族胞弟宇文央那里听过订婚宴上张玄的表现。

与慕容渊不同,宇文央是彻底被张玄的诗才折服了!

这次听说张玄要来工部任职,还找到了宇文齐让对方给自己引荐引荐。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大野平很不喜欢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元郎中眯着眼说道:“等会酒宴上先试他一试,看看他在数算一道上有无造诣!”

“若没有呢?”许正追问道。

“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这办公的地方让他占也就占了吧!”元郎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倘若他有呢?”大野平问道。

元郎中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阴狠,“那说不定就要上些手段了!”

此时的张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工部的一些官员给盯上了。

张玄这边一下轿,候在门口许久的老鸨便迎了上来。

“驸马爷驾到,我们万花楼真是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