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晨
听沈流彦说起,容越才发觉,原来方才肆无忌惮的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过了零点,又是新的一年。
他的手依然按在沈流彦腰间,缓缓抚摸的动作之中,似乎多了些情`欲以外的东西。
心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容越斟酌着开口,可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好似都抵不过一句最寻常的“新年快乐”。
客厅的窗户与他的办公室朝向相同,只是位置稍远离海岸。视野却差不了多少,容越清楚的看到,有什么倏忽窜上天空,再轰得四散,留下漫天姹紫嫣红。
“烟花”他呢喃了声,抬起头,望着直视自己的沈流彦。
视线交错,又仿佛是交融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容越能清晰的看到沈流彦的瞳孔,还有其中的自己。
这样的景象,无论看到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沉沦下去。
玫瑰花终于被交付到沈流彦手中,可惜花上的香气已几乎散尽。
饶是如此,沈流彦仍轻轻的嗅了嗅。眼睛阖上,神态温柔专注,甚至带着隐约的虔诚。
“第一次有人送我花。”他睁开眼睛,眉尖挑起,是一个类似揶揄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容哥哥第一次只送一枝玫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梢带着不甚分明的艳色,语气慵懒。话音刚刚落下,便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滚烫到不可思议。
容越握住沈流彦执着花的手,用同样的专注回视过去:“你不一样,流彦。”
这同样是一句从前说过的话,本应是在米璐眼前的伪装,然而容越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自然,称呼上还是两人之间最私密的那一份。
沈流彦闻言斜他一眼,瞳仁上附带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没有丝毫杀伤力。
容越呼吸一滞,心下某个迷蒙的角落,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到第二日,难得不用早起去公司,沈流彦却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依旧在寻常的时间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困顿尚未散去,昨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将容越按在**,用了容越不太愿意、却能进入很深的姿势
现在,他的后背贴着容越的胸膛,腰间则环了一只手。即使在睡梦里,容越也将他圈在怀抱之中。
发觉这点后,沈流彦有些哭笑不得,起身的动作也因此顿了顿。身后传来的呼吸声绵长悠远,显然,容越尚未有清醒的迹象。
晃神间,好像有睡意再一次涌上。
沈流彦有些模糊的想,算了,总归是特殊的日子,难得放松一下,也没有什么。
真正醒来,已经到了十点。卧室的门打开着,旁边的床铺也变得冰冷。
有隐约的食物香气传来。沈流彦撑着身子坐起下床,从衣柜中随意取出一身休闲的装束,走进浴室。
等到洗完澡,容越也已经将食物备好。简单的烤吐司配沙拉,沈流彦一眼看过去,视线最终还是停留在容越身上。
袖子被捋到肘部,十分居家的装束。这一幕很眼熟,沈流彦很快记起,自己第一次来容越家中时,对方也是这样的打扮,站在厨房中。
不知怎地,他便走上前去,自身后抱住容越。
额头抵在对方背上,发间坠落的水珠也擦在上面容越“唔”了声,随即才笑着问:“还没睡够”
沈流彦不置可否,松开对方,转身拉了椅子坐下。
容越不可谓不遗憾,早知道沈流彦在无事的清晨会是这副表现,他早该拉对方旷工。
见对方拿着吐司,撕下小小一片送入口中,容越突然开口:“流彦,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到你家中时,你说我没有带玫瑰。”
沈流彦动作一顿。
单看他的表现,容越就能断定对方是忘了。就连他自己,圣诞买花只是一时兴起,从前的对话还是在晨起后看到厨房壁橱角落中的烛台时,才记起当初的那番对话。
不过这并不妨碍以此做借口,对沈流彦要求割地赔款。
果真,接下来,沈流彦撕吐司的动作慢了许多。眉尖始终拢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容越很有耐心,也的确等到沈流彦开口,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声音还带着初睡醒的绵意,华丽的男中音仿佛被笼上一层薄纱。
容越唇角扯起些:“我现在送了,流彦,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沈流彦抬眼看他:“可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容哥哥先抱怨我没有准备烛光晚餐。”
容越眼神闪了闪,没想到那样的细节对方亦能想起。他心下愉悦,但说出的话仍像是委屈:“现在也没有。”
沈流彦左手支着头,嗓音悠缓:“是我不对,改日赔给你。”
一顿早餐,本应宾主尽欢,可惜天不遂人愿。
又是米璐,致电容越,新年第一天,可否前来拜年。
沈流彦好心情的看着容越与未成年表妹对话,一时之间,终于有些舒出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容越不负责任的胡乱说辞,加上无意间将自己车的钥匙给司机拿去送米璐,给他惹下多少麻烦。
见容越眉头越皱越紧,说话倒依然是好哥哥的语调。沈流彦眉眼间的弯起愈发柔和,甚至站起身,走到容越身后,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揉。
像是在提醒对方,小心剧本人设,务必不要破功。
容越先前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在通话中的体现就是一声不合气氛的鼻音。米璐“诶”了声,追问怎么了。容越的手向后,一番示意,终于心满意足,玩弄着沈流彦的手指,答道:“你嫂子在给我按摩。”
语气无比自然,听的米璐反倒怀疑自己太不纯洁,眨巴着眼睛追问起来:“表嫂在你家我去能见到表嫂吗”
至于“婚前同居啊表哥你真禽兽”这种话,被未成年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压在心底。先前街上看到沈流彦的那一眼后,米璐极端惊诧之下,心下竟衍生出了一个看似不合理,仔细想想又十分符合状况的可能。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验证。
容越像是考虑一番,最终遗憾道:“不行,你嫂子家里还有事,得走了。”
米璐这回倒是很大度的样子:“没关系啦,”顿了顿,“我都到表哥你家楼下了,现在上去,见一面总来得及。”
容越:“”捏沈流彦手指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
电话挂断,容越被叛逆又自来熟的米璐弄的无言以对,只好坦白:“她只差上电梯了。”
沈流彦闻言便皱眉,余下一只手的按揉动作也停了下来:“那我现在就走。”
听到这话,容越先前对米璐的不满纵只有一分,现在也成了十分。好不容易有这样能轻松相处的清晨,偏被突来者打破,心情怎会好。
除此之外,如果米璐将两人的关系透露出去,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时间紧迫,沈流彦沉吟:“其实这也算好事,米璐越这样容南驲只会越游移不定说来他最近和沈家振都没什么联系。”
容越看向他:“你家里的事也就拖到现在”
沈流彦微微笑了下:“我不急,有的是时间。”
出门的时候,沈流彦只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换下的衣服被扔进衣篓,他最后叮嘱道:“米璐大概是要把容非容且那里也走一遍,待不了多久,别太在意,她也看不出什么。”
眼前电梯上鲜红的数字已在攀升,容越吻了下沈流彦的唇,算作道别,但语气里的不满仍显而易见:“怎么觉得像是在**。”
沈流彦的回答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嗯不是本来就是情夫吗。”
米璐在踏进容越的家、并未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人在时,心下便咯噔一下,终于从方才那样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莽撞,又一次不请自来,还是到家这种私密的空间表哥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米璐很快软下嗓音道歉,快速说过自己只是被母亲派出交际,来前未有提前通告也真的是因为母亲心血**,连自己都是在被窝里睡懒觉时被强行拉起云云。
见容越的面色似有缓和,她咬了咬牙:“对了,非哥哥那里是我妈联系的,挂断电话才直接说叫我来拜年非哥哥今天好像要去看大伯的样子。”
容越倒是没想到,米璐连这一点都能说出来。
自容东旭入狱,他连同容北昭、容南驲都只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关注过容非。之后见对方始终是颓丧模样,连像沈瑞泽那样的“奋起”都没有,渐渐的,也就放松了关注。
如果不是米璐今天这番话,他虽然也会知道这一点,但毕竟时间推迟,失了先机。
至于话中其他内容,更多的是在高压气氛之下的推卸责任。米璐说到底只是个被娇养着丫头,情急之下会说出些什么,恐怕连容北昭都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