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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瞻在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自从他五岁后被一只鬼送到养父那里,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在梦里,小夏被一条蛇死死缠着,越勒越紧,最后骨断筋折,鲜血淋漓。他一直想救她,可是却怎么趟不过那条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陷入死境!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痛让他的心绞碎得片灰不剩。

她一定是出事了!阮瞻相信自己的预感。

他是那种所谓有‘灵力’的人,对心里的人念得越深,与对方的心灵感应越强烈,所以他很明白她又被什么纠缠住了,必须看看她又出了什么事!

他大半夜就跑到万里那里,“把小夏的手机号码给我。”

“出了什么事?”万里担心地问,他知道如果阮瞻半夜来找他就一定有问题。

“我要去A市看看,我感觉她会出事。”

“我和你去!”

“不用,你不像我是自由身,你还有工作的,如果我应付不来,你想不去也不行。”阮瞻拍拍自己的背包,“我已经准备好了,订了清晨的航班,明早九点我就会到。”

“她不会有事吧现在?”万里很相信阮瞻的预感,急于知道目前的状况。

阮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仔细感觉内心,实际上他并不能确定,因为事情涉及到小夏,他的心全乱了,“应该没有事,但是肯定有危险。”

“好,那你先去,我相信你能把她平安带回来。”万里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一听情况也不再啰嗦,“我正好在这里做个内应,如果有什么事要查就尽量麻烦我好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看看腕上的手表,“一会儿你一上班就去打听一下她工作的地方,如果我一时找不到她,至少要有个目标。”

“好,交给我。”万里答应。

告别了万里,阮瞻直接就到了机场,虽然是所能订到的最早的班机,而且按时到达了A市,阮瞻还是心急如焚。因为之前他打过小夏的手机了,可是一直无法接通。

他只好打电话给万里,打听到她工作的地方,然后冒充是她的男朋友,直接去那里找她。然而到了她的工作单位他才得知,她向公司请了假,因为她住的地方出了凶案,目前人正在警局里提供线索。

一听到凶案,他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了,这不安并没有因为听说她在警局而稍有缓解,所以他又不辞劳苦地去找她。离警局大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正巧看到她走出来。

不过,她身边有一个男人,个子不高,但精致又精明的男人。那男人一手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幅嘘寒问暖的样子。奇怪的是小夏并没有拒绝,半倚在那男人身上。

“小夏!”他走过去,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心里因为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妒忌,这感觉他并不熟悉,他只知道,他想把她从那个男人的怀里带出来。

小夏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阮瞻站在面前,还以为是作梦,因为突然到来的意外,使她来不及控制情绪,泪水蓦地涌上眼框。

“阮瞻!”她欣喜地叫他,向他走了一步,但脚心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却让她‘哎呀’一声就向前倒,被阮瞻一把抱住。

在他的怀里,她舒服地叹口气,一直以来没有停止过的惊惶突然消失。

“小心!”他拥着她,舍不得放开,“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这句问话让小夏从迷梦一般的相遇中清醒过来。

是啊,自己‘又’出了状况!可她不想让阮瞻再卷入自己的麻烦、这一类的麻烦了,所以连忙立直身子,可脚痛让她根本站不稳。

“别逞强了。”他过去挽紧她的腰,让她倚住他,不露痕迹地把那个陌生男人挤到一边去。

“告诉我你的脚是怎么回事?”他问。

很明显,她的脚受伤了,即使不从她的表情,也能从她的外表上判断。她的两只脚上穿的是男人的鞋,而且其中一只脚根本没有着地,一直虚悬着,一碰到地就疼得大叫。

可这鞋是那个男人的吗?他和小夏什么关系?

“还有脸。”他不等她回答,就接连问道。

这么近的距离,让他看清楚她的左脸上有一条抓伤,从太阳穴一直到下巴,红红的,触目惊心的摆在她白皙的脸上。这让他心疼,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没考虑到这动作的亲昵。

小夏被他的亲近弄得又甜蜜又惊慌,不争气的红了脸,“没有什么,昨晚――我住的地方出了凶杀案。”她小声地说,好像那是她的错,“不过警察已经解决好了,不用担心。”

“我问的是你的伤。”

“哦,那是小夏小姐从房间出来时,踩到了碎玻璃上。”岗村贤二搭腔,“脸是被无意间抓伤的。”

“这位是我的邻居,岗村贤二先生。”小夏见阮瞻一脸疑惑,解释道,“他帮了我大忙。”

“不,不能那么说。”岗村贤二连忙说,“我们是共同对敌,而且小夏小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

阮瞻一听就知道小夏又去见义勇为了,不然凭自己给她的符咒,她应该可以自保。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吧,你的脚最好架起来。”阮瞻皱皱眉头,拦住一辆出租车,扶小夏坐进去,完全不让那个日本人靠近一步。

岗村贤二在一边了然地看着,并不争执。

等一切都安排好,小夏才单独向阮瞻讲述了整个事件,以及早上的情形。

清晨的时候,警察第三次光临情人旅店,不过这一次死亡的是店主兰山。

他是被腰斩的,上半身嵌在那个小窗户上,窗子内的残肢留下了一段,保持他不会掉下去,只是挂在那儿。他奇异的横直着,象插在墙里一样,两条手臂耷拉着,被冬天的北风吹得摇摇晃晃,就似向下面的人招手。

他的脸青灰青灰,是那种没人能形容出来的颜色,眼睛紧闭着,却没有死不瞑目,而他的下肢则掉落在阁楼的地板上,旁边散落着从腹腔中掉出来的内脏。

在警方封锁现场前,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看到了这幕情景,没有一个不受到巨大的惊吓,包括从楼中‘幸存’下来的三个人。

事实上他们的惊恐感受更加深刻,因为一出岗村贤二的门,他们就看到了一地的血,是从阁楼上渗下来的,滴答滴答还在往下渗漏。王姐见到这个,当场又大哭大叫起来。

而小夏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虽然穿得整整齐齐,却在慌乱中没有穿鞋,结果赤脚的她一下踩到懒三摔到地上的碎酒瓶,这才会受伤。

警察来了后,因为要忙着勘验现场,她才在一名警员的陪同下去医院处理了伤口,然后在警察局接受证人询问的时候,遇到了同属证人的岗村贤二。她脚下的男鞋就是警察提供的,因为她根本就赤着脚,包扎后更没办法穿上自己的鞋。

对于他们的说词警方肯定是不相信的,顶多是理解为有人装扮鬼怪实施这种可怕的谋杀。对此她当然明白,这个日本人好像也可以理解,只有王姐一直喋喋不休,极力要证实自己的说法。

可是她确实对这件案子十分好奇和愤怒,因为这种杀人手法不仅是凶残,简直是变态!这样的凶手无论他是人是鬼,都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她已经决定不再把阮瞻搅进来,所以她只和他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心里真实的想法并没有告诉他。她想着等她的脚好一点,她要找王姐再问一下,看前两桩事件与这件有没有共通处,然后根据自己的经验相结合,提供给警方,希望有高人可以尽快还死者一个公道!

阮瞻一直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说到那个日本人时问得特别仔细,包括他整个的举动和语言、行为。

“他好歹算是帮了我吧,可是我不喜欢他。”小夏说,迟钝地没有发现阮瞻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听说日本男人大多表面上礼貌羞怯,可是他太羞怯了点,看人时总是偷瞄一眼,好像在算计什么。”

“离他远一点就好。”阮瞻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他对岗村贤二很有些怀疑,不止是他的神态、气息,主要是他的感觉。当他们回到旅店时,他知道小夏是很怕的,虽然有警察在房子里走动,她收拾东西时还是胡乱一塞,恨不得快点离开,而且对着每件东西都乱抖,好像生怕带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当他假装观察周围的环境,偷窥一下这个日本人时,发现他虽然没有明显的反应,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下,仿佛感觉到周围有人观察他,当然那个人并不是警察。

他知道自己隐藏气息的实力,那对没有灵力或道行的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能被发现的。而那个日本人明显发现了他,却又假作不知,这就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岗村贤二虽然加快了动作,阮瞻还是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放进皮箱内的一只红漆木盒。

那漆盒相当精致美丽,雕刻着繁复的花朵,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不过这工艺品上被一只同样精巧的锁紧紧锁着,显得特别神秘。

而且,虽然那精致的漆器只是一闪而过,但阮瞻却依然发觉那花朵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文字,象是咒语一类的。他不懂日文,不能确定,只是有那种感觉。

警方的检查不能说明问题。如果他有道术,可以用障眼法轻易蒙混过关。可是那漆器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什么?这个日本人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鬼怪为什么袭击旅店?为什么旅店里并没有鬼气存在?

这一个个不解的问题在阮瞻心中缠绕着。

而与此同时,在这间他们临时住进来的宾馆里,岗村贤二正万分爱惜的摆弄着那只红漆盒子。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的!不要急,不要急!可是你也要完成我的愿望。”他象唱歌一样轻吟。

盒子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作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