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性全面觉醒

巫承赫一路摇摇晃晃飞回住所,走进大门的时候都要虚脱了。

虽然他见过莫妮卡初潮,自己之前也查了不少资料,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完全刷新了他的想象。

他的体温已经接近四十度,烧得他两眼放光,连走路都无法保持直线,只能走S形。他的视野变得十分奇怪,正常物体在他眼中都产生了严重的重影,有些连轮廓都是扭曲的。他的听力变得特别敏锐,坐在飞碟里连交通台都不用接驳,仅凭一双耳朵就听到好几公里外的交通提示音。他的鼻子比警犬的还要灵,下车时隔着一个喷泉,居然闻到了花坛泥土下新鲜的猫屎味。

还有他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极其敏感,仿佛所有的毛孔上都安了信号放大器,连气流的涌动都能带来明显的摩擦痛。

救命!巫承赫几乎是爬上二楼的,他哆嗦着打开小药剂室的门,将昨晚配制的舒缓剂取了一份打进自己的颈静脉,因为手抖戳了好几个针眼,又把自己疼了个半死。

还好他的专业技能十分过硬,第一次配药效果就不错,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不大抖了,视野也正常了一点,连忙将剩下的药剂全都装好,和注射枪一起放进保温盒里,然后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压缩氧气瓶,一个呼吸转换器。

离初潮症状全面爆发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巫承赫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甜味,他将药品和气罐拖进冰箱,将控温器调到零上二度,趁着升温的功夫又回到药剂室,用洒花的喷壶配了一大壶稀醋酸,把刚刚坐过的飞碟以及整个别墅都喷了一遍。

冷静,冷静,一切都得照着计划来,一步都不能疏忽,要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他竭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压下脑子里翻涌的潮汐,将沾满信息素的校服鞋袜等等统统脱下来扔进洗衣机。

等等,好像少了什么……巫承赫头昏脑涨,翻了翻衣物,发现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都这种时候了,他不能再为一条领带跑出去,只好先不管了,给洗衣机里倒上洗涤剂和稀醋酸,开启了清洗功能。

把全部计划在脑子里轮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巫承赫舒了口气,反锁房门,一丝|不挂爬进了冰箱。

冰箱里冷极了,他一进去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但身体的高温因此得到了缓解,反而舒服了不少。他摸索着戴上呼吸转换器,接上氧气瓶,然后给自己打了第二针舒缓剂。

冰箱里一片黑暗,厚厚的隔热层阻隔了大多数的声音,令他的眼睛和耳朵都舒服了很多,虽然他的皮肤依旧敏感,有些受不了空气中的冰屑,但比起刚才在外面,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巫承赫蜷成一团侧躺下来,头很晕,小脑里有什么部件像是坏掉了,感觉自己一直在没头没脑地旋转、下坠,却永远都触不到底。这种失重感非常难受,很快他就觉得恶心想吐,于是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姿势,半靠在冰箱壁上,但这么一来背部却受到了压力,变得疼痛难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巫承赫每一秒钟都像是在忍受酷刑。冰箱虽然有900升,但整体是一个立着的长方体,他无法在底端平躺,只能变换各种姿势,蜷缩或者半靠在里面,没多久身体就变得又僵硬又酸痛。

打完第十二针以后,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麻木,肢体末端有轻微的麻痹感。巫承赫舒了口气,以为一切都要过去了,情况正在变好,殊不知最困难的时刻才刚刚到来——他的脑子里渐渐像是煮开了沸水,不停地冒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像蒸汽一样溢了出来,向四周扩散。

它们涌出了他的头颅,在黑暗中凝结成了无数长长的“带子”,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扭曲纠结。巫承赫意识到那是他的“意识云”正探出“思维触手”,但他完全没法控制,只能任凭它们像发疯的章鱼一样穿过冰箱门,穿过厨房,穿过客厅,向广阔的世界深处探去。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都陷在黑暗当中,却以另一种方式“看”到了周围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色彩,所有的物体都只有黑灰色线条勾勒出的轮廓,简单空洞。渐渐的,黑灰之中亮起了一点金色的光斑,然后是另一点……几分钟后,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遍布于线条构造的世界。

巫承赫“看”着这些微弱的光点,慢慢意识到那些是生命体,因为它们在动,在闪烁。其中体积大一些的应该是人类,而那些分外明亮的,则是异能者。

线条的世界还在扩展,十米、二十米、五十米……无数的光点在线条之间亮起,飘忽闪烁,像暗夜的灯火,巫承赫能感觉到它们的思维波动,刚开始是微弱的,慢慢地却越来越强,像噪声一样在他的大脑中萦绕不休,纷乱嘈杂。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触手,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云停止扩张,他感觉自己都要被那些光点发出的思维噪声逼疯了,却偏偏停不下来。

沉寂了十七年的大脑完全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信息扩张,发出不堪重荷的锐痛,巫承赫痛苦地在冰箱里扭曲着,哆嗦着,挣扎着打完第二十二支舒缓剂,终于扛不住昏厥了过去。手里的注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再也没有能够捡起来。

妈妈……救救我……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来,巫承赫抽搐了几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马洛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混混沌沌的,直到下午做完体能训练,回到家里坐到餐桌边,精神还有点恍惚。

“怎么了,马洛?”莉莉兹为了迎接儿子,特意从兵站赶了回来,亲手准备传统的爱心晚餐。她将一个九寸的苹果派放在餐桌上,担心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在发烧吗?狂躁症要发作了?你最近有没有按时注射平衡剂?”

“唔……我没事。”马洛拨开母亲的手,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昨晚接机的人太多了,粉丝太疯狂,被他们吵得头疼。”

“哦,下次让你们球队的经理人不要再曝光行程了,人家还以为你炒作呢。”莉莉兹抱怨着,解下围裙,一边开香槟酒,一边指挥自己的量子兽叫丈夫吃饭。雌性狞猫穿过楼梯走进书房,很快汉尼拔就走了出来,微笑道:“给马洛也来一杯,我们庆祝一下。”

“他才十六岁,不能饮酒。”莉莉兹皱眉,嗔怪地白了一眼丈夫,但还是拿了高脚杯给儿子倒了小半杯。

“得了冠军,可以破例一下。”汉尼拔揉了揉儿子的卷发,不大趁手,想起另一个儿子来,但看了一眼莉莉兹,并没有提起。他坐到椅子上,端起酒杯:“为了冠军。”

“为了冠军。”莉莉兹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附和道。

马洛终究是个孩子,酷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来,举杯和父母相碰:“谢谢。”

莉莉兹的厨艺并不出色,但作为一个上校已经非常难得了。汉尼拔和马洛识趣地没有挑剔苹果派太甜,烤鸡排太咸,大口咀嚼着食物,并不时讨论一下球队和学校的事。

“最后一个学期了,还有五个月就要联考,球队要不要暂时退出来?”汉尼拔问马洛,“你想考哪个大学?第一集团军直属军校,还是你外公那边的航校?”

马洛道:“其实我想考阿斯顿大学,那儿毕竟是排名第一的军校。”

莉莉兹脸色一变,道:“我不同意,联邦和远航军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新任总统金辙是个强硬派,和老总统不一样,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和你爸爸翻脸,我不同意你去首都念大学!”

阿斯顿大学是人类定居敦克尔星球以后建立的第一所大学,以军事为主,民事为辅,七百多年来一直是联邦军政高官的摇篮。但近一百年来,联邦政府和远航军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尤其是新任总统金辙上台以后,很多政策都在紧缩,让远航军非常忌惮。

这种时候把唯一的儿子送到首都去上大学,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莉莉兹和汉尼拔都更倾向于把儿子留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我听说一个消息。”马洛犹豫了一下,道,“听说议会在讨论一个提案,要求远航军上校以上军衔的家庭里,至少派遣一名后代回敦克尔首都接受高等教育,尤其有志于从军的孩子,必须到首都军校上大学。爸爸,这是真的吗?”

莉莉兹显然从没听说过这个消息,吃惊地望着丈夫:“有这种事?”

汉尼拔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应该不会通过吧,我想联邦暂时还不会找远航军的麻烦——首都星团需要大量的能源,我们的第二和第三集团军正在仙琴座拓荒,稍微停一段,他们就会断粮。”

“万一真的有这个提案,我们难道要把孩子送到敦克尔首都?”莉莉兹忧虑地说,“如果联邦想和远航军动手,他们不成了总统手中的人质?”

“怎么会,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他们真敢和远航军翻脸,几个孩子能起什么作用?难道我会为了几个小孩放弃远航军几亿人的利益?”汉尼拔皱眉道,“金辙没那么蠢,他了解我的作风。所以如果议会真有这个提案,主要目的应该还是思想教育,毕竟我们的孩子大都出生在远航军,对联邦没有归属感,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培养下一代之间的凝聚力。”

顿了顿,道:“总之再看吧,如果马洛真的喜欢阿斯顿大学,去首都念几年也没关系,毕竟联邦在文教方面比远航军出色得多,我也希望他认识一些优秀的校友。”

“我不同意!”莉莉兹才不理汉尼拔那套大道理,在她眼里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马洛你给我听着,乖乖留在远航军念大学,不许动阿斯顿大学的念头。”

马洛翻了个白眼,没答话。汉尼拔笑了笑,道:“啊,还是吃饭吧,要尊重食物,还有我们伟大的厨娘。”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嫌弃我的手艺。”莉莉兹也不想儿子第一天回来就说这个。

“怎么会,你的手艺一直以来都好极了。”汉尼拔笑着说,趁着拿酱料的工夫对儿子眨了眨眼。马洛冲父亲挑眉,背着母亲给他一个“才怪”的口型。

饭后莉莉兹收了餐盘去厨房清洗,汉尼拔问马洛:“今天上学怎么样?遇到夏里了吗?”

“夏里?”马洛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回想起今天早上发生过的事,感觉像是笼着一层浓雾,居然有点记不清楚了。

“你没见到他?他没去上学吗?”汉尼拔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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