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花落谁家
中午，杨冠江喝了不少酒，光唐宝地就跟他干了三杯，唐宝地说恭喜他，可他知道，这次考察，跟上次考察张晓彤、谭生勇不一样，考察张晓彤、谭生勇那是当场就公布推荐结果，然后就在政府提出考察公示，这次，不公布，也不公示，显然是流产了。
在酒桌上，杨冠江当然没有说啥，唐宝地说恭喜的时候，大家都拿眼睛望着他，那种眼神，很复杂，是讥讽，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笑。他不想说，吃饱了，散席了，他才带着唐宝地来到宿舍。
“你是咋地？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我见好几个人都推荐你，有机会高升，为啥不高兴？”
“哼，要是真像你说的高升我当然高兴，可你看看，不要说我，就连高乡长都没把握，真没想到，推个干部会有这么复杂。”
唐宝地一下无语了，说到高承东，他当然清楚，为此，他还差点被罚酒三杯呢。杨冠江趁机把上次考察张晓彤、谭生勇所走的程序告诉唐宝地，唐宝地才恍然大悟。
“要真这样，那太可惜了，这些狗杂毛也是，自己没本事，人家有本事，为啥不推呢？”唐宝地发起了牢骚。
“哼，天下谁不想当官？他们爱这样，到最后，谁都没好处。”
正说着，杨冠江的手机响了，趁杨冠江接电话时，唐宝地悄悄走了。
杨冠江本想跟唐宝地好好聊聊，因为好久都没有在一起了，可他内心很失落，只想静静地一个人感受一下。如果他没有曾经想过、奢望过当过副乡长，或者没有人提及过、许诺过，或许，他不至于有这样的感觉。
电话是焦娜打来的，他刚接通电话，就见唐宝地转身走，他很想留他，可唐宝地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就走吧，免得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也免得让他说自己是官迷。
两人常规甜蜜的问候后，焦娜才开始问起早上考察的事情。焦娜说：“谭部长他们早上是不是到你们那考察？”
“是啊，你怎么知道？”
“一起去的有个就是我们信息科的，就是有点瘦，个子有点高的那个。”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他是你们信息科的。”
“是啊，组织部每次考察干部都从县委办、政府办、人大办这些抽调工作人员。我听说他们去考察一个正科，一个副科，正科应该是侯玉林，副科应该是你吧，反正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是这样。”
“这次推荐谁他们没指定，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五花八门，推荐票他们都没有公布，我估计是太分散了。”
“不会吧，部长亲自去考察都没成？”
“部长他也控制不了啊，我终于知道，这官场中，原来人人都想当领导
。”
“那得有条件限制啊，你不能说是个人都推荐吧，总得有点意向性。”
“有啊，推个正科，还指明是书记，条件是任副科实职三年以上，推个副科，说年龄30岁以下，这叫啥条件，不乱套才怪。”
“呵呵，我估计谭部长自有道理，下午我找他问问。”
“算了吧，有啥意思，大家不推荐，说了也没用。”
“没什么，他跟我说过，副科干部，意向性的就是推荐你，好像常委会都讨论过了。”
挂了电话，杨冠江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官场，还真是尔虞我诈，平日里，几个夸自己能干，都说要推荐自己，没想到这真正要推荐起来，四处给自己使绊子。要不是他们几个拉帮结派，把票分散了，肯定就是自己。办公室主任提副乡长这是历来规矩，他们这样做，居心叵测啊。
如果是在之前，杨冠江还想过大家推荐的干部一定是好干部，那么，从今天的这次推荐，他否定了这个观点。他透彻的分析了自己来到乡政府后的所见所闻，切身感受，他明白了一个官场定律：官场是个权利的角逐场，一切人际关系和情感的建立，都是趋向这个权利或者说服务于这个权利。从这个定律出发，可以清楚地判断官场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整个中午，或许是因为想的事情太多，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杨冠江一直无法入睡，到了上班时间，柔柔眼睛就来到办公室。这次推荐，闹得大家都心事重重，加之考察组没公布结果，都以为提拔的会是自己人。
不管怎么，工作还得干，下个星期，人大的就要来视察工作了，杨冠江的材料已经接近尾声，他准备再修改修改，就可以送给侯玉林把关，之后，再由高承东定稿。
杨冠江坐在电脑前，思绪总是离不开早上发生的事情，这种情形是他非常难受的，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让他对任何人都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小苏进来了，很亢奋的样子，因为很多人告诉她，他们投了她的票，她觉得，自己真是能当副乡长，当个办公室副主任，太屈才了。原来自己虽然不会写，但管理能力要比杨冠江强。
“杨主任，你那个材料整好了没？”她进来就问，那表情有点居高临下。杨冠江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不好也轮不到你一个副主任来问啊。
“没整好，这不是一天忙着其他事？”杨冠江还是忍着回道。他学会了低调，人需要有城府，有城府的人，能为这么一点小事发火吗？当然不能。
“你先集中精力整一下，下个星期人家就要来视察了。”
“好的，我整好后，是不是先给你看看？”杨冠江忍了又忍，从来都是听自己的副主任，竟然像个领导一样来安排自己，他真的是象快要喷薄的火山
。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从我姐夫办公室出来，是他交代我告诉你的。”小苏发现杨冠江涨红的脸，就要发火的样子，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着实有些不妥。
杨冠江没有再答话，他苦笑了一下，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就算自己真能提拔为副乡长，这人也不能当办公室主任，太肤浅，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会思考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很快，一份完整的汇报材料写出来了，杨冠江觉得很满意。但是，这个材料是赵雯雯亲自参与调查的，应该说有她很大的功劳。同时，她亲自接触了那些辍学的家长和学生，感受肯定不一样，于是，他把这份材料从q上传给赵雯雯，希望她看看。
赵雯雯在忙着学习关于统计调查方面的知识，怕在面试的时候自己不专业，所以一直没注意自己的q。见没反应，杨冠江亲自来到她的办公室。
“那个汇报材料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你杨大才子写的材料还要给我看？你就别逗我了，我不会看的。”
“不是，因为你跟他们接触过，你就看一下我分析的辍学原因方面，看这样归纳妥不妥。”
赵雯雯觉得杨冠江说的有道理，确实自己亲自接触到学生家长和那些辍学的学生，他们的一些真实的想法应该在材料里表现出来。于是打开材料，聚精会神看起来。杨冠江就站在他身边等着。
“坐啊，杨主任，你这样站着我有压力。”
“呵呵，你有啥压力，我又不是乡长书记。”
“对了，早上我倒是推荐你了，到时候真当上副乡长，别忘了请客哦？”
“我算哪根葱，没那能力。”
“还谦虚，30岁以下的年轻人，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能力？”
“你也有啊，让你当你还不是能当。”
“切，我没那能耐，也没那心肠。”
杨冠江微笑着，凝望着她，她真的很漂亮，很可爱，特别是当自己以一种不是占有的旁人的心态和眼光看她时，她更加的端庄，美丽，温柔，甚至透过这些，看出了她的善良与贤惠。
“可以了，非常好，比我想表达的还富有感情。”赵雯雯看完后赞叹道。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这是真的。”
杨冠江说了声谢谢，返回办公室就把材料打印出来，准备送给侯玉林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