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知道赵穆一定会逼宫谋反,却没想到爹爹会在这时候秘密回京。
爹爹是奉旨出京,冒然回京,是要治罪的。
毕竟,皇上对陆家的不友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晚来了御林军,皇上知道是迟早的事,不过,眼下事多,皇上未必腾得出手。
“爹爹这就要走了吗?”陆瑾拉着陆伯山的手臂舍不得道。
“爹爹还要去打水匪,瑾儿不是知道吗?”陆伯山低着头耐心和女儿说话。
“瑾儿知道,但瑾儿不想爹爹去了。皇上对陆家不好,对姐姐也不好,瑾儿也不要爹爹对他好。”她今晚亲眼目睹了一场宫变,腥风血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一夕间毙命,听说过和亲眼见到的震撼她一时间还难以承受。
陆瑾正是恩怨分明的年纪,这会儿是真的讨厌皇上了。
那个赵穆早就该死了,偏皇上非要留着,折腾到现在,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就皇家的人金贵?
陆伯山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瑾儿,爹爹不是对他好,爹爹是将军,保护百姓是爹爹的责任,若爹爹不去,江南的百姓没有了家,家里的孩儿都没了爹爹娘亲,他们该会多可怜,再说,江南可是你娘的家乡,外祖也在那儿呢?”
“爹爹,我怕。”陆瑾红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战场的血腥,她怕她的爹爹也像这些人一样,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怕,等爹爹打了胜仗就回来,瑾儿不是还要替爹爹保护姐姐,你娘还有弟弟?”陆伯山耐心的哄着女儿。
“爹爹!”陆瑾张开手臂抱着陆伯山:“爹爹要早些回来。”
“好,爹爹答应你。”
“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陆瑶挤出一个笑容,好让爹爹放心。
“家里的事爹爹都安排好了,你照顾好自己。”陆伯山最怕的就是女儿进宫,没想到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日。
他必须要离开,否则,追不上队伍了,他早到一天,江南的百姓便少受一天的苦。
陆瑶手扶在妹妹肩膀上目送着陆伯山消失在即将破晓的黎明。
“我以前总觉得爹爹很威风,可今日才知道原来爹爹这么危险,怪不得娘总掉眼泪,长姐,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不能好好待在自己家里呢?”瑾儿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会有那一天呢,长姐也盼着。”但愿有那么一天,大齐百姓人人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
陆瑾虽强自撑着,但陆瑶知道她今晚受经吓不小,再如何,她也是个孩子。
陆瑶把瑾儿留在自己房里,让她像她未出阁时那般枕在她手臂上,哼着娘亲常哼的那些江南小调,哄她睡着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一夜未睡,可她却一点睡意也无,赵恒虽未告诉她,但她也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今日才是真的一场硬仗。
赵恒回来时天差不多亮了,陆瑶起身迎他,赵恒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一切都解决了。”
“皇上同意了?”
“嗯。”赵恒点头,省去了其中的一番波折。
“能为当年的顾家军平反昭雪是好,只怕,此事也会引起朝局动**。”
“的确如此,所以,我才让赵穆逼宫谋反在前,便是有有心之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怕是也没这个机会。”赵恒轻笑,如此倒是省的再敲山震虎。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谋算人心了。”陆瑶知道,赵恒向来对这些不屑一顾。
“不过自保罢了,窈窈放心,窈窈是我要共度一生之人,你我之间永远不会用得着这些。”赵恒看着她,随后俯脸在她唇上温柔擦过,在她耳侧轻声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瞒你。”
陆瑶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唇瓣被他的唇贴上,如同被夏日清晨的凉风拂过,清凉清凉的,让人沉醉。
陆瑶抬头,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我信你。”
“我以前总想着偏安一隅,曾答应过你的事只怕一时难以实现,不过窈窈放心,待我继位后,我会励精图治,平四海,立升平,待天下大安那日,我再带窈窈做许诺你的事,绝不反悔。”
“好,我等着那一日!”
……
如今不少世家都远离京中,一个个藏着掖着,族中子弟也不肯为朝廷效力。
这些都是有底蕴的世家,经数百年积累,无论是才学还是眼界都非一般人一朝一夕可以达到。
朝廷官员凋零,可用之人极少,让这些有才能之人寂寞的孤独终老,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怨怼。
与其这样互相提防着,倒不如想个法子让他们入仕,朝堂上事多,也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今日要祭祀,时辰是早定好的,不能有一点差错,经过这一场动乱,原本计划好的许多事都被打乱了。
这可是忙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了祭祀。
礼部尚书亲自上阵了,一把年纪跑前跑后,看到底下人差事做的不好,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做。
齐思宇这里也一样,他领着工部侍郎的俸禄操着工部尚书的心,做的好,有可能转正,做不好,这个侍郎也保不住。
工部现在是严重人手不足,现在是梅雨季节,抽调了一批人到地方修检堤坝,防患未然。
那些人刚走,就接了这个差事,这一个月瘦的眼睛都凹下去了,身上的官袍宽松的能再装半个他进去。
比起旁人的忙碌,曾江倒是悠闲的很,昨日在顾昭华院子里喝了几盏好茶,等到皇上那里并无异样的消息后直接回去睡觉了。
虽不如家里舒坦,但至少睡醒了,比起别人就显得神采奕奕了。
赵毓昨日以为会被父皇臭骂一顿,没成想,格外平静。
上次宫变宫中血流成河,京中重臣家中也惨遭屠戮,这次就像一阵旋风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本以为自己回院子后会睡不着,没想到一躺下就睡着了,早上是被母妃派来的人叫醒的。
差点忘了,他是亲王,今日祭祀是要站在父皇身后的,昨日回来也未曾沐浴,邋遢的很,得赶紧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