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当真?”赵穆有些怀疑。
云泽的突然反水,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明明,他就要赢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气氛诡异且阴暗,赵恒面无表情道:“孤说话算话,只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逃。”
赵穆没有说话,倒是他旁边的范奇提醒道:“王爷,属下等一定护王爷冲出去。”
他们相信王爷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冲出去,一定还有办法解决。
赵恒看了云泽一眼,云泽放开架在赵穆脖子上的刀,让开一条路。
“放了六弟,否则,孤只能将你……埋在这里了。”赵恒陡然看向赵穆,目光森冷。
赵穆滞了一瞬,终是下令让人放了赵毓,留着赵毓的确也没什么用处。
眼看着赵穆被心腹护着迅速冲了出去,顾昭华着急道:“哥,你怎么能放他走。”
“是放了他,可谁说他一定走的了!”赵恒哼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赵毓道:“劳烦六弟复旨给父皇,就说赵穆……逃了。”
赵毓嗓子干的难受,大概刚才流汗太多了,这会儿说话都困难了,嗓子哑着,可怜巴巴道:“五哥陪我一同复旨吧。”
父皇叮嘱他,一定要将赵穆带回去,他并没有完成,只怕父皇要怪罪。
而且,出了这么多事,得太子出面才行啊。
都有人谋反了,五哥这个当事人太淡定了,完全不当回事。
“此事既然是六弟和曾大人负责,孤实在不好抢了六弟的功劳,青鸾,送淮王和曾大人。”
青鸾架着赵毓的手臂‘搀扶’出去的,赵毓频频回头求救,可惜,没用。
赵毓看向曾江:“这可如何是好,人没带回去,还让逃了,如何复旨?”
曾江回头看了眼,煞有介事点头:“的确不好复旨。”
皇上先贬赵穆为庶人,便是让太子留情,此事皇上会处置,可他瞧着太子的意思,怕是……
既然逃,那肯定是要追的,这追的过程中出点什么事,那可是谁都意料不到的。
曾江咳了一声:“你不渴吗?”
赵毓点头,当然渴,嗓子都冒烟了。
“那就前面讨杯茶喝吧?”曾江随手一指,抬脚往前走,不紧不慢。
赵毓顺着曾江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是顾郡王的院子?
不错,不错,顾郡王那里肯定有好茶,赵毓小步追上,腿因为受了惊吓,还有点软,使不上劲。
“你倒是等等我。”赵毓追上曾江,挽着他的手臂,身子倚着他。
御林军:这什么情况,还回不回去复旨?
……
顾昭华看赵穆逃了,急的很:“哥,你就让我带人把他追回来。”
赵煊附和点头:“就是。”
若真放了,指不定他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袁午没有青鸾那么沉得住气:“殿下早安排好了,他能逃的就一条路。”
下面是万丈悬崖,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赵穆没走多远便知,自己上了赵恒的当,他给他的看似是一条生路,实际却是死路。
他逃不了。
而不逃,或许还有些生路。
逼宫的是赵明瑄,他从未露面,而他和太子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大可将一切归于他和赵恒之间的夺妻之恨。
他向父皇求饶,父皇为保仁慈美名,再加上如今对陆家的猜忌,定会留他一命。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拿瑶儿出来挡箭,可现下,他突然不想做任何挣扎了。
他的确想过利用陆家和瑶儿,可他从未想过置陆家于死地。
即便父皇留他一命又如何,也像上次一般,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再无希望,生不如死。
赵穆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即便逃了又如何,他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赵恒给他做的局,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输了,这次他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王爷,属下等会护送你离开。”范奇道。
赵穆沉默,他手下的这些谋臣,他最嫌弃的便是这些江湖人士。
因为他们蠢,他们说的好听是武林高手,说的难听其实就是江湖草莽,只会意气用事,又蠢又穷。
若非这次是他们不远千里的救了他,他是不会用这些人的。
可是没想到,再次失败,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最后愿陪在他身边的,竟是这些他看不起的人。
“你们走吧。”赵穆闭眼道。
“不行,王爷对我等恩重如山,救过我等性命,我等不会背叛王爷的。”范奇语气坚决。
王爷许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他的确心向往之,可他们一开始跟着王爷也不是为了这些。
“不必了。”赵穆说完往前走,没有任何目的的颓丧。
“王爷!”
“走吧,本王不需要你们了。”赵恒不是滥杀的个性,不过一些江湖草寇,他不会迁怒他们。
这个季节草木繁盛,月亮这会儿也钻进阴云中,夜色深重,看着黑乎乎的一团。
这一路格外平静,赵恒的确说话算话,并未有追兵,他能听到山上呼啸的风声。
不知过去多久,月亮从阴云中露出脸,苍茫的山野有了些许微光。
突然,发现前方有人,那人的黑衣落满月光的清辉,竟生出煜煜生辉之感。
“你怎么在这里?”赵穆已经看清了来人是谁。
来的只有赵恒一个人。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赵恒语气疏淡。
赵穆大笑:“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
“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你不该回来。”若是他一辈子待在流放之地,他不会杀他。
“我虽败了,但我不是输给你。”若是瑶儿肯信他,肯像对赵恒这般对他,他绝不会输。
“败了就是败,哪来那么多废话。”
“赵恒,你以为你护的住她?你的这些行为不过是让陆家成为众矢之的罢了,你踩着陆家登上太子之位,可陆家也会因你的太子之位陪葬。”赵穆目眦欲裂道。
自古以来,皇后一族哪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是父皇放过了陆家,可以后的大臣也容不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道理。
“你做不到的事未必我就做不到。”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陆家就是陆家,不是傅家,更不会成为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