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又是一声冷哼:“是不会嫌弃,但我怕她认不出你来。”

“你转过去,不许看。”魏荣赶紧就着盆里的清水洗了起来。

可颜料特殊,单用清水洗的不够干净,这会儿脸上黑色变成了灰色,跟墙皮一个色的,难看死了。

魏荣使劲搓的脸皮都疼了,还是不行,过了会儿,才认命抬头,可怜巴巴的道:“你这里……有没有……皂角。”

曾江看了眼以手遮面只露出眼睛的魏荣,眼睛眨巴眨巴的,这会儿倒是会服软了。

平日他很少来这边,都是掌柜的他们在。

也不好去找掌柜的要,免得他还要问东问西,而且,她现在缺的也不止皂角,衣服也打湿了,头发也乱蓬蓬的,跟街边的小乞丐似的……

“去屋里躲着不许出来。”曾江沉声道。

魏荣点头如捣蒜,赶紧进了屋子,恨不得找个柜子躲起来,太丢脸了。

她这辈子的脸都在曾江这里丢光了,为什么每次她最狼狈的时候他都在呢。

没错,他克她,肯定是这样。

曾江去附近成衣铺子买了身衣服,他也不懂,就老板娘推荐的买了一身,顺便在隔壁买了皂角和香膏,老板娘说单买皂角不划算,买香膏送皂角,他就顺带一起买了。

曾江买好了东西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看了眼桌子下面,咳了一声:“出来吧。”

魏荣这才从桌下钻出来,灰头土脸的,跟小灰鼠似的。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魏荣也不是抱怨,但有那么一丝丝的嗔怪。

刚才掌柜的进来了,幸好没进里间,吓的她这才躲桌子下面的。

“给。”曾江把东西放桌子上。

然后出门又打了一盆清水进来,魏荣赶紧的洗了一遍,洗完后又看着曾江道:“还要一盆。”

魏荣看了眼浑浊的水,不太有底气的解释:“我的脸没那么脏,这都是颜料。”

曾江也不解释,端着水出去,又打了一盆水进来。

魏荣洗完,就着盆看了眼,差不多干净了,这才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

曾江看了眼魏荣未施粉黛的脸,觉得好看多了,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这衣服我不用,这样就可以。”身上的衣服虽然湿了一点,天气热,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

“换上吧,我留着没用。”

“你可以送给你妹妹。”

“她穿不了。”她妹妹身量没她高。

“那可以给……”

“我娘也穿不了。”曾江打断她的话。

“我是说给你院里的丫头穿……”

“我院里没丫头。”曾江有些不耐烦了。

魏荣哦了一声,看了看那身衣服,颜色还挺素净的,她尚在孝期,不能穿的太鲜亮,这衣服倒也适合。

“那……多谢你了。”

曾江嗯了一声站着没动,他今日又救了她,这下她该明白了吧。

魏荣看他站着没动,又道:“我,要换衣服了。”

曾江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就往外走,走的急了,差点被门槛绊倒。

曾江出了房门才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热怎么回事。

掌柜的一进后院看到曾江,连忙道:“少爷,您还在呢,我刚才进屋看您没在屋里,还以为您走了。”

“嗯。”曾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掌柜的看曾江不愿搭理自己,便要进屋,被曾江眼疾手快的挡在身前。

掌柜的不解:“少爷,我要找那副前朝的字画,客人等着要呢。”

“等会儿。”

掌柜的不解的看了眼,少爷这是怎么了,刚才他进屋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像是听到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后来在门口看了眼,发现没人,这会儿看少爷的表情,还有紧闭的房门,难不成少爷真在房里藏了女人?

“少爷?”

“你先去,一会儿我送过去。”

魏荣在这里面很快换好了衣服,就是头发不太好处理,就随便用布条绑了个花苞,凑合着,回家再说吧。

曾江话刚落,门从里面打开,二人顺着声音看去,掌柜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天哪,少爷真在房里藏了女人,还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曾江连忙上前把魏荣推了进去,门又快速的合上。

“蔡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曾江解释道。

这事不能传到母亲那里,魏荣还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若传出去,有损她闺誉。

蔡掌柜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

蔡掌柜虽然说着不知道,可脸上却是年轻人那点事他能理解的表情。

“蔡叔,她是我朋友的妹妹。”

“少爷不用解释,我什么都不会说。”蔡掌柜保证道。

蔡掌柜并不是曾家的家奴,而是曾江祖母的远房亲戚,家道中落了,来京中讨个营生,因为读过书,便被安排到一品天下。

“蔡叔……”

“少爷真不用解释,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我先去前面忙……”蔡掌柜说完,小跑着走了。

曾江无语,从外面推开了门,魏荣一脸懵:“你刚才干什么,差点夹到我手。”

曾江看了眼她垂着的手:“没事吧。”

魏荣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藏到背后:“没事。”

曾江看到魏荣头上的布条,倒不丑,傻乎乎的。

立刻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天青色的帕子,打开后露出一个发簪来。

魏荣顿时吃惊:“这是我的簪子。”

这簪子是在他们订亲后表哥亲手做的,算是送的定情信物。

她被绑架那次弄丢了,退亲的时候退回了所有东西,独独这个簪子没有退回去。

这簪子是表哥私下送她的,也没记在礼单上,时间久了,她也忘了,没想到这簪子竟在曾江这里。

曾江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要还给你的,后来……”后来他去寻找景王时出事,醒来后这簪子就一直在他怀里。

再后来回了京……总之就是没还回去。

“可算是找着了,这是我表哥送我的。”魏荣欣喜道。

这下总算可以还给他了,因为表哥还在国子监读书,今年还要参加春闱便没有一同离京。

魏家出事后,表哥去过府上几次,和母亲说起愿意等她,不过被母亲拒绝了。

表哥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唉,反正就是不可能了,这簪子还给他,他们就两清了。

曾江脸色顿时一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