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被抄了家,除了母亲的陪嫁,这一个空****的大宅子,是真不剩什么了。

魏荣知道银子好,但今日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没有银子的窘迫。

陆二夫人今日那番话虽不中听,当时觉得羞辱,可现在想来,有些话倒也是没错。

就如她说,魏家和当初被夺爵的陆家是不同的,陆家背后有吃喝不完的金山银山,阿瑶外祖家的产业够他们几辈子花,便是不做官,那也是个富贵闲人,不愁生活。

魏家虽是世家却是清贵的世家,清贵世家说白了就是穷。

魏荣眨巴着眼睛,谁也没想过有这么一日,哪会藏什么私房,这一抄家可不是一穷二白了吗?

一家子总不能指着母亲的嫁妆过日子,长姐出嫁,长兄不在,她就应该撑起这个家,可她会什么啊,这十七年除了吃喝玩乐她什么都不会。

早知道,当初就该听阿瑶的话,学学女红也好,还能绣个帕子拿出去卖。

唉!

魏荣叹了口气,许是这声叹气太大声,金橘连忙问道:“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魏荣幽幽道:“金橘,你说我有什么优点?”

“小姐长得漂亮,身体好,性子又好……”金橘一口气说了好几个。

这可是京中世家最喜欢的家妇标准了,别人能占一个都不错了,她们小姐占了这么多。

尤其,小姐身体好,平日里跑跑跳跳的,以后好……

金橘没敢往下想,小姐还没出阁呢,真是罪过罪过。

“还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金橘想了想:“小姐心地善良。”

魏芳今日又算计小姐,小姐也没怪她。

“还有呢?”

“小姐对下人最好了,奴婢能伺候……”

“停!”魏荣打断了金橘的话:“说点实用点的。”

金橘想了想:“小姐女红一般,诗词歌赋也是一般,弹琴也一般……”

魏荣听着,心里凉拔拔的,她也没这么差吧,但好像又的确是不大好。

好像除了娘胎里带的,别的都不行,这可怎么是好。

金橘突然话锋一转:“小姐画画好啊,京中闺秀可都比不过小姐,连皇上都夸过小姐的画呢。”

魏荣一下从**坐起来,脚不小心用了力,疼的哎呦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金橘紧张的很。

“我没事,没事,对呀,我可以画画啊。”

那个百川先生的一幅画都炒到好几千两了,她的画也不算差,卖个几百……再不济,几十两总行吧?

“小姐现在就要画吗?”小姐心性单纯,向来是想一出便是一出的,大半夜要画画也不算什么。

“现在?现在睡觉,明日我要好好的画几幅。”魏荣激动的很,她仿佛听到了银子落下的声音,啧啧,以前没发现她这么爱银子。

没办法,为了生活,她也得为五斗米折腰啊。

魏荣说睡就睡,没多久便睡着了,金橘将她手臂放进被里,这才灭了灯,出了房间。

魏荣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说白了就是心大,没心没肺的,便是天大的事在她这里说过就过了。

魏荣这里睡的香甜,可魏芳那里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坐在妆凳上,整个人忐忑不安。

“你说夫人会不会知道?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是事情没有成。”魏芳问自己身边的心腹丫头杏儿。

魏夫人将府中下人大多遣散,魏荣为示公允,连祖父给她的两个会些功夫的丫头都遣散了,她自然也不好多留。

“夫人管家严厉,若是知道了,只怕早找小姐去问话,小姐放心吧。”丫鬟安慰道。

“可我总觉得很不安。”魏芳抚着胸口道:“我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可魏家这般光景,没人替我打算,我总得为自己寻条出路。”

魏荣有夫人打算着,还有夫人的陪嫁做嫁妆。

而且嫁给陆玉书也是不错,陆玉书是陆家二房嫡子,二房分家时可是分了陆家全部财产,这些财产大多还不是陆玉书的。

陆家又是太子妃母族,她和太子妃交好,嫁过去自然是极好的。

就算是不成,将来太子妃随便给她指一桩婚事都比肖从安好,她自是不必愁的。

可她不一样,她姨娘出身不好,这些年吃穿用度虽不差,可没存下多少私房。

她倒是想嫁进高门大户,以前魏家风光时还能指望,可现在是彻底不可能了。

魏家风光时,京中人人都知魏家大小姐才女之名,长子是文曲星君下凡,魏荣不学无术没什么优点,可也被那些贵妇们夸一句率真可爱之类。

她这个庶女没沾到什么光,如今倒霉了,倒是要一起跟着倒霉。

姨娘看了一辈子夫人的脸色,她不想像姨娘那样,一辈子被夫人压着,连带着子女也跟着看人脸色。

她其实更中意曾江,可曾江冷的跟个阎罗似的,根本不搭理她。

算来算去,也只有肖从安最合适,他是祖父为魏荣选的人,绝不会差的。

祖父连最后都为魏荣着想,可想过他还有另一个孙女?

是了,祖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舍弃,更何况她一个庶女。

魏芳的丫头跟着点头:“是,小姐也是魏家的女儿,凭什么好的都是二小姐的。”

“杏儿,如今我们是一体的,在这府中我过的好了,你才能过的好,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是,奴婢都听小姐的。”

魏芳之所以在那么多丫头中留下了杏儿,也是因为她最机灵。

“明日你便差人将书信送给肖从安,只要事情成了,我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魏芳交代道。

那陆二夫人今日不成,只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她只能走这步险棋了。

虽危险,可只要成了,她就再不用受人脸色了。

魏荣睡了个好觉,心情也好了不少,唯一不好的便是睡了一觉,脚踝处肿的比昨日还厉害。

不过,娘说了,这肿出来反倒好,说明没伤着骨头。

去年断腿时的轮椅还没丢,被金橘找了出来。

魏荣看的直皱眉头:“等我脚好了,立马把这玩意丢了,留在家里晦气,上次就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