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阴冷的厉害,像是要落雨。
赵绾到落雪院时陆玉庭正从房间里出来,身上披着件墨灰色斗篷,身形笔直,只是脸色苍白,几近透明,肉眼可见的虚弱,赵绾的手指微微的蜷缩在一起,说不出什么心情。
她走的急,过于冷白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无端生出一股水波潋滟的明媚来。
“公主来的正好,臣正要去找公主!”陆玉庭双眸幽深看着赵绾的眼睛笑道。
“你要去别院养伤?”赵绾走的太快,声音还有点喘。
“正是,臣无大碍,公主无需担心!”陆玉庭淡淡懒懒的笑道。
“本宫听说文太医来过了?”若真的无大碍怎么会请文绪过来。
“是来过了,说臣需要静养,这才打算搬去别院。”陆玉庭避重就轻道。
赵绾缓了片刻,才将情绪缓过来:“驸马要去多久?,看调养的如何。”这自然要看她跟不跟着去了。
“本宫听说驸马的别院有温泉?”
“正是!”
“本宫的公主府虽大,却少了一池温泉,既如此本宫便一同前往,驸马不会介意吧?”赵绾说完慌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向清冷的目光竟有一丝不自信的怯意,又看了陆玉庭一眼:“本宫只是对温泉感兴趣,或者,本宫可以把驸马的别院买下来。”
陆玉庭摇头,赵绾急急开口:“本宫出双倍的价格!”
“公主喜欢,臣送予公主便是,公主还喜欢什么,臣一并送了。”陆玉庭凑到赵绾耳边。
赵绾脸轰的一红,低下头去:“本宫可不是什么都稀罕!”
“那公主稀罕什么?”陆玉庭挑眉,勾勒出一抹玩味与了然,仿佛别有深意。
赵绾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下,只觉得砰的一声,整个人有些慌乱,瞬间的向旁边转去:“本宫先去收拾东西!”
“公主不用着急,臣会等着公主一同出发!”
赵绾更觉得脸颊滚烫,幸好他看不到,陆玉庭真是太可恶了。
现在的季节,衣服不容易干,又穿的厚,女人出门和男人不同,裙子要什么颜色,外裳又要什么颜色来配,还有收拾,胭脂水粉,突然要出门,整个院子一下就忙乱了起来。
陆玉庭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他也不催就在自己院里气定神闲的喝茶。
“公子,公主会不会改主意了?”风无名问道,这都快午时了,他都等的有点着急了。
“不会,先派人让庄子上准备好午膳!”陆玉庭放下茶盏。
“公子放心,都安排好了。”
正说着话,公主院里派人过来了:“回禀驸马,公主说可以出发了。”
赵绾东西只收拾出来了一半,怕陆玉庭久等,再者时辰也不早了,剩下的让丫头们收拾好了送过去。
赵绾的马车是特制的,宽敞舒服,她昨晚没睡好,上了车就有点犯困,陆玉庭看她精神不好便道:“若是困了,便靠我肩上休息会儿。”
赵绾摇头道:“驸马病着,本宫怕压坏你!”
他脸色苍白成这样,又要坐马车颠簸,她都担心他随时会晕过去,还是不要了。
陆玉庭蓦地笑了,“公主可以试试看。”
“你……”她本是体恤他,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可恶。
赵绾面红耳赤,眼睛瞪着陆玉庭,生气的模样栩栩如生,让五官更加生动。
赵绾眉眼生的十分好看,只是平日表情太少,又爱穿冷色的衣服,让人看起来有些清冷不好接近。
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一般人自不敢盯着她看,只觉得六公主高高在上,十分贵气,却忽略了她的容貌。
她和陆瑶的美不同,陆瑶美艳娇媚,赵绾是冷艳清绝。
各花入各眼,赵绾这朵就入了某人的眼,占了某人的心。
“臣都不怕,公主怕什么?”
赵绾恼的随手一推,正巧马车颠簸,陆玉庭身子一歪咚的一声磕在马车上。
赵绾本是偏过头去不看他了,可听到陆玉庭的吃痛声还有咚的声响,忙转过身子去看他。
陆玉庭歪靠在车上,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庞苍白的厉害,身体也似是十分无力。
“陆玉庭!”
赵绾顾不上别的,赶紧伸手扶他的手臂,他受的是内伤,此番本就是调养身体,她居然和一个病人计较,忙紧张道:“我刚是不是推得太用力了?你没事——”
赵绾急急的询问因男人一个拥抱而戛然而止,剩下的那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赵绾看他如此,以为他故意戏弄她,正要发怒,可此刻如此近距离地看他,面色苍白如纸,便说不出口了。
她早就说了,他身体未好,虚弱的很,偏要逞强,昨晚胡闹,方才又讲些不正经的话惹她生气。
“你身别乱动,伤势还未好,快放开我!”赵绾语气软了下来。
“不放,抱着公主臣舒服些!”陆玉庭看着她的眼睛执着道。
两道眼神交集在一起,赵绾感觉自己像是跌进了春日的一汪湖水里,波光粼粼,清澈明净,微风吹过,泛起涟漪,若是晴好的夜里,泛舟湖上,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眼睛居然这么好看,一个男人的眼睛竟然也可以如此多情。
“你抱的太紧,我要呼吸不过来了!”赵绾喃喃道。
她话才说完,唇瓣就被封上,赵绾觉得心底某处又开始坍塌了,彻底失去了补救的可能……
陆玉庭手掌箍住她后脑,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赵绾身体渐渐软下来,靠在他的怀里不动了,陆玉庭才松开唇瓣,低笑道:“公主现在可能呼吸了?”
赵绾:“……”
这个混蛋,又占她便宜,偏她还说不出话来反驳。
“你放开我!”
“是公主压着我呢!”
赵绾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动作,她整个人趴在他胸口,可不是压着他吗?
她本是要推开的,却又被陆玉庭抱着:“公主别动,让臣靠会儿,臣累的很。”
赵绾:“……”
她这是嫁了一个什么病娇驸马,从成亲以来,他身上的伤就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