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回京便发起了烧,太医说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又舟车劳顿,这才导致病情加重,恐有生命危险。

景王是昏迷着被抬进宫里治疗的,就在华清殿隔壁的偏殿。

幸好是在宫里,不缺药材,又医术高超,太医院近日真是忙疯了,华清殿,婉芳殿,曾家,太医都不够使唤。

院判亲自为景王治疗,灌了退烧的药,又扎了针,若是到天亮烧还未退,基本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这事情严重的,皇上哪能睡的着,来偏殿看了好几次,烧都没有退。

皇上在景王床畔坐着,探手摸摸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皇上也怀疑景王自导自演这场戏,可谁会为了演戏把自己命搭进去?

不是老四,不是老五,那……

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皇上蹙眉,正要问是谁在外面,这时一个小内侍进来:“禀皇上,徐,徐美人在殿外,说是听说了景王病重,想见一面……”

皇上看着躺在**的儿子,几个月未见,比上次见时还要瘦,脸苍白的毫无血色。

也不知道挺不挺的过去……皇上沉吟片刻:“让她进来吧!”

徐美人踉踉跄跄的进来,头上不见任何装饰,简朴的很,已经数九寒天,身上还穿着单衣,这会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利索:“臣妾有罪,无颜面对圣上,臣妾就是想见穆儿一面……”

徐美人哭的厉害:“到底是谁伤了他,他是皇子啊,是皇上您的儿子,到底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徐美人跪在景王的床前,拉着景王的一只手,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滴。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穆儿,你要折磨就折磨我,我可以为奴为婢,你要我的命都行,让我的穆儿健健康康的……”徐美人一边说一边疯了似的在地上磕头,头撞在地板上咚咚的响。

声音凄厉,声声都是一个母亲的内心写照,皇上并未阻拦。

徐美人哭了会儿,总算安静下来,伸手摸了摸景王的脸:“是母妃没用,母妃只想护着你,可还是护不住你,怪母妃没用……你若有三长两短,母妃自去陪你,儿啊……”

常贵悄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皇上没有阻拦,他自然也不好开口,悄悄挥了挥手,让小丫鬟们都退下了。

太医每隔半个时辰进来扎一次针,就在外殿等着。

里面的哭声也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再进来时,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般。

在御前行走,该做瞎子做瞎子,该做聋子做聋子,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徐美人待太医退去才道:“求皇上恩准臣妾陪着穆儿,穆儿一醒来,臣妾立刻便走,绝不打扰!”

对于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皇上到底同意了。

皇上刚出了偏殿就听到几个小丫头叽叽咕咕在议论:“徐美人其实也挺可怜了,三九的天还穿着单衣,真是造孽,景王又病成这样,真是可怜。”

“可不是吗,其实说起来徐美人也没做错什么,自己母族不得力,不得已养几个江湖术士都是为了保护儿子……”

“好好一个千娇万宠的贵妃娘娘如今落成这样,你说,要是景王殿下……”

“大胆,妄议主子,乱嚼舌根,咱家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常贵打断宫女内侍的话。

几个人一看到皇上,齐齐跪地:“皇上饶命,奴婢(奴才)们知错了,求皇上饶命……”

皇上挥了挥手,径自走了,常贵指了指这些人:“皇上仁慈,今日便饶了你们,还不滚去好好做事。”

……

赵恒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妙音阁。

要找陆玉庭可不得去妙音阁吗?露浓看赵恒怒气冲冲而来,便知事情不好,忙去通禀。

可人才走到房间,还未来得及开口,门便从外面被人踹开了。

陆玉庭挥手让露浓退下,也不恼,笑嘻嘻道:“师兄这脾气还真是一点不知收敛!”

赵恒上前,一把揪住陆玉庭的衣领:“是不是你?”

“什么?”

“那个刺客,是不是你杀的!”太医院的太医说是突发心疾,暴毙而亡。

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会有突发心疾?骗鬼去吧。

没有别人,只会是他。

“师兄,不是我,也许你的判断不对,可能那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刺客,你一吓唬就吓死了呢?”陆玉庭语气轻松。

大理寺的那些刑具几个人能招架的住,大多数人都是没等用刑就招了,还有一些,因为阴暗的环境,恐吓,直接就吓死的也不是没有。

赵恒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陆玉庭拍拍赵恒的手:“师兄不妨松开,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赵恒冷道:“你最好别耍花样,玩阴谋诡计我不是你对手,可你打不过我的!”

陆玉庭微微叹了口气:“我何曾对师兄玩过阴谋!”

赵恒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在椅子上坐下,铁青着脸道:“你最好说清楚!”

“师兄,让孙大人假装收到曾江密函的主意很好,若对付别人可能天衣无缝,可你要对付的人是景王,他岂会那么容易上当?”

“我早就该猜到你会从中作梗!”赵恒冷道,怒气一触即发。

陆玉庭摇头:“师兄此言差矣,我并未干涉,但若我是景王,识破此计后我会将计就计,将此事名正言顺的推给崔家!”

“崔侯不会那么蠢!”崔家有那么多幕僚可不是吃闲饭的。

在湖山时,赵恒和睿王的幕僚共事过,有几个还是能做事的。

“崔侯不会那么蠢,可崔家不是人人都是崔侯,总有几个蠢的!”陆玉庭唇角的弧度慢慢降落下来,意有所指的看着赵恒。

赵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目光目不转睛的锁着陆玉庭的视线:“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有我的原则,我早说过,这件事按目前的形势发展是最好的!”陆玉庭语气不紧不慢。

他这种态度更点燃了赵恒心中的火焰:“你明明看穿一切,为什么不阻拦,你明明可以的!”

“阻拦?我阻拦了这一次能阻拦的了下一次,崔家人自己蠢难道怪别人,崔家是我什么人,我又凭什么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赵恒一噎,拳头下意识的握起来,沉默不语。

“师兄,景王蛰伏已久,算计已久,这次是他赢了,若我料未错,或许不久徐美人也要复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