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还有事要禀!”赵穆忽然跪下。
实在是赵恒前日那一跪让皇上有阴影了。
赵穆一跪,皇上就抚了下额,有点上头。
常贵有些担忧,这景王不会也凑热闹吧?
但显然,被误会了,景王把想出治水之法和江源遇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
“父皇,江源极少出门,从不与人结怨,能动用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刺客,且在这个关头,儿臣不得不怀疑崔家!”
“之前儿子在赈灾中就遇到几次崔家派去的人捣乱,儿臣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赈灾事多,无暇顾及,却不想他们却是变本加厉!”
景王性子温和,不管是在朝堂亦或私下,从不言崔家是非,甚至多有褒奖。
可是此次一反常态,看来崔家这次是过分了。
崔家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以前有陆家克制,如今陆家出事,崔家行事竟越发嚣张。
可从南下查税银案开始,陆家一步步走到今天,竟是连他都有些无法控制局面。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动陆家的时候,可事情到了那一步,为了捍卫皇权,他对陆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这件事朕会为你做主,只是赈灾为重,此事不宜闹大,朕心中有数!”皇上沉吟片刻道。
“儿臣多谢父皇做主!”赵穆拜谢。
其实,他在说之前就猜到结果会如此。
江源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无切实证据。
就算有,对崔家也不会伤筋动骨。
可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让父皇更厌恶崔家,连代对睿王也会忌惮。
睿王这次赶回赵恒,在蜀地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已经在往父皇眼中揉沙子了。
谈完了公事,自然该谈谈私事了。
景王确实收到消息,知道父皇有意把周太傅的孙女许给他做王妃。
他很清楚,周太傅的孙女会给他带来很多好处,可以牵制睿王的势力。
但他想娶的只有陆瑶。
父皇一直忌惮陆家,但陆家如今已经交了军权,舅舅如今也只是四品都尉,再不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父皇,儿臣……”
赵穆才开了头,就被皇上打断:“老四,去看看贵妃吧,她这次病的着实不轻!”
赵穆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得抱手道:“是,儿臣本就打算禀报完山东事之后去看母妃的!”
算了,父皇看起来似是有些疲惫,改日再提吧。
贵妃也知道景王从山东回来的事,这孩子,要回京居然不提前告诉她这个母妃。
自从上次母妃算计陆瑶后,景王便很少来紫兰殿。
这件事对他和瑶儿之间伤害极大,瑶儿如今连见他也是不愿。
他知道母妃为他好,但他不喜他的人生被人操控。
“殿下,娘娘等你半天了!”方姑姑道。
赵穆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并没有那种久不见母亲的兴奋。
“儿臣参见母妃!”
“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去山东这段时日母妃担心坏了!”贵妃脸上遮着面纱,腿还是不能走动。
贵妃腰肢曼妙,亦十分善舞,如今摔了腿,虽不会影响走路,但想像以前那般跳舞是不可能了。
“母妃的脸还未好吗?”这都两个月了,被蜜蜂蛰的地方竟还未好。
贵妃这才道:“宫里的太医太无用,那些被蜜蜂蛰的地方竟长出了黑斑,我用了许多法子竟是丝毫无用!”
提起这个贵妃就有气,皇上来了几次都被她拒了,这个样子不吓到皇上才怪。
这段时间皇上也不怎么来了,听说竟去了几次柔妃和淑妃那里,这让她怎么不着急。
“母妃勿忧心,待儿臣再寻宫外的名医为母妃瞧瞧!”赵穆道。
“穆儿,母妃听说你父皇定了周太傅的孙女为你的正妃,这可是极好的一桩婚事,你可要好好把握!”贵妃十分满意。
这周太傅前年起便身体不适告了假,本以为周家就此沉寂,皇上却在几个月前重新启用周太傅教导小皇孙。
甚至还重用周太傅的儿子,皇上这是在抬举周家。
“此事尚无定论,母妃勿要再提!”赵穆对此事十分反感。
那周家小姐再好,他并不想娶。
“穆儿,莫不是你还想着娶那陆瑶,母妃今日话也放在这里,景王府没有她的位置,即便是侍妾也轮不到她!”贵妃愤怒道。
那陆伯山太不识抬举,如今不过是个四品都尉,还能有什么用。
“母妃,我的事我自有决断,无需母妃费心!”赵穆态度有些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陆家早就与我们母子分道扬镳,对我们再无用处,那陆瑶如今不过是一招废棋!”贵妃气的厉害,激动的脸上的面纱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事情我自会做主,母妃不要再费心,即便儿臣再不中用,即便您是我的母妃,儿臣也不容许自己任一个女人摆布!”赵穆说完拱手告退。
贵妃被赵穆最后一句话气的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说什么,不受女人摆布?
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
底下宫人看景王沉着脸从殿内出来,一句话都不敢问。
景王的脾气再好不过的,往日见到他们都是一脸笑意,说话也十分和蔼。
可是最近,景王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景王回京后直接入宫,后来又去了紫兰殿,景王府并未接到消息。
迎春看到景王先是一喜,接着跪了下来:“王爷恕罪,王爷交代送给小姐的东西,奴婢没有送出去!”
她去了陆府好几次,小姐都没有见她,她送进门房的东西也被退回来了。
后来,她再去,被守门的警告,以后不许再来,说小姐不会再见她。
迎春跪在那儿,低着头,不敢看景王。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赵穆沉声道。
“殿下,是奴婢没用!”迎春红着眼睛。
“好了,你休息吧,本王还有事处理!”
“殿下……”迎春抬头看着赵穆,又迅速的低下,她想挽留,但不敢:“奴婢恭送殿下!”
赵穆跨步离开,留下一道背影给她。
迎春追出几步,痴痴的看着景王的背影,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
楚王府热闹的跟过年似的,京城各家铺子最好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府里送。
总之一句话,什么都要最好的。
守门的侍卫看的眼花缭乱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赵恒看着那些东西,还是不大满意,早知道,该早些准备,确实有些仓促了。
韩长史看着整整装了七十二箱的东西,这败家的殿下,不就是个上门女婿,用的着这么大阵仗,这是要把王府搬空啊。
能怎么办?
他也不敢禀报皇上啊,这府里的下人,之前宫里那一拨被顾郡王赶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安分的很。
还有一批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没人敢不忠心楚王。
青鸾还‘请’来了京中金牌媒人,据说,只要她出马,没有她说不下的媒。
这李媒婆一听说这次说的媒是入赘,还是王爷入赘,吓傻了,想走,但腿软,走不了。
虽说凶是凶了点,但银子给的足。
她说了这么多年媒,第一次碰到自己请媒人要入赘的,还是个王爷。
是她太年轻,见识太少吗?
但李媒婆还是接下了,这媒要是说成了,那她在京中的名气就更大了。
侍卫禀报过一次,但皇上对楚王府的一切好像并不是很上心,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楚王不跑,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反正皇上的儿子,有钱,人家买的起。
两个侍卫酸了酸,看吧,做人得首先会投胎。
赵恒回京已经三日了,竟未露面,这有些不太像他的性子了。
皇上派去的侍卫肯定是管不住他的,他想出府,容易的很。
难道爹爹派来守在院子的那些侍卫还没撤去?
赵恒倒是想夜探香闺,但又怕陆瑶问起,为何被禁足。
让他怎么说,老头子不同意?
所以,他一定得准备好了再上门入赘。
第二日,陆府守门人一开门,被这阵仗吓傻了。
天哪!
这府门外什么时候停了这么多车,还有这车上装的箱子都是什么,还绑了这么多红绸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媒婆过了丑时就被叫起床了,已经在门外等了两个多时辰,腿都站麻了。
这大冷天的。
李媒婆嘴差点冻抽抽,说不出话来:“快,来人,把这些都抬进去!”
守门人自然得拦住:“这位嬷嬷,你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放进去!”
这最近往府里送东西的人可真多,他们可不敢做主。
赵恒从后面过来,虽然是守门的,但招子亮着呢,自然认出是楚王:“小人参见楚王殿下!”
“这些都是皇上赏赐,抬进去吧!”赵恒轻描淡写。
这天底下没什么东西不是皇上的吧?
再说,这里面有老头子上次赏的银子。
好歹也是侯府守门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这皇上赏赐怎么没用传旨公公和圣旨呢。
后面的守门人早就悄悄溜进去禀告了,王爷到访,自然要通知主人的。
“父皇口头赏赐,特让本王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