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天后,京城终于等到从湖山传来的消息,疫情已经完全控制。
睿王正带领官员在进行灾后重建,睿王亲自参与设计的湖山新街道图纸也传回了京城。
睿王党在朝中本来就颇有势力,这些人对睿王的称赞是极尽溢美之词,呼吁立嫡长子睿王为太子。
景王治水策略如果试行成功,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设计个街道根本就不能比,景王党自然拿此说事,支持景王为太子。
剩下的一些是中立派,比如,老奸巨猾魏阁老,年事已高周太傅,事不关己冯尚书,不关我事曾大人。
皇上习惯性的看陆伯山的位置,这才发现那个位置换人了,也是,现在是陆都尉了。
皇上在那一众绯色官服中找了半天才找到。
陆伯山低着头,手中举着的笏板挡着脸,若不是太过熟悉,皇上还真认不出来。
他现在就是个四品小官,立谁为太子他说了有屁用。
反正,哪个他都不看好。
宋轶老鬼和大理寺卿俩人都是一副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你们谁都看不到我的表情,不想参与进去。
皇上扫了一圈后,收回目光,其实立太子这个问题,他并不喜欢被提起。
他是老的快死了吗,立太子之事有必要催的这么紧吗?
就是他死了,皇位也是传给他儿子,你说这些个人争个什么劲,好气!
皇上咳了一声,问道:“湖山可有楚王和顾郡王的消息,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这算是叉开话题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谁还敢再提,那不是惹皇上生气吗?
“暂时并无楚王和顾郡王的消息!”传信人道。
这个传信人是睿王府的,自然不会告诉皇上楚王正亲自盯着疫病区,而顾郡王担着守城之责。
皇上冷哼了一声:“两个大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都瞎了不成?”
那人立刻跪下:“皇上息怒!”
众大臣:皇上这又吹的什么风,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楚王了?
孙大人悄悄给好基友宋轶递了个眼神,皇上这什么意思?楚王是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了吧?
这孩子也真是倒霉,别说,这一个月没见这孩子,还挺想念的。
还有顾小郡王,这衙门里太安静了,都没人搞事情,不好玩。
“若是楚王和郡王出任何差池,朕要你们的脑袋!”皇上很少这样在朝堂上发怒。
散了朝,朝臣们三五扎堆,议论着,这皇上什么态度?
倒是景王一党高兴坏了,这皇上明显是在打压睿王党,那是不是就表示,皇上无意立睿王为太子?
那剩下的几个殿下除了景王还有谁?
一个个乐的跟偷吃了油的老鼠似的,乐开了花。
魏阁老,魏大人还有冯大人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魏大人按耐不住的问道:“父亲,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魏大人心里是支持睿王的,毕竟儿子是他的伴读,将来那儿子就是未来皇帝最亲近的人。
可皇上今日的态度,他有点琢磨不明白了。
魏阁老对儿子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当着亲家面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皇上暂无立太子之意!”
而且这睿王党吃相太难看,楚王和顾郡王怎么会没消息?
分明是崔家把两人消息给截了,皇上去之前已经金口玉言的说了睿王是钦差,也就是不管是谁做事,睿王都是头功。
可他倒好,什么功劳都要抢,丝毫不给兄弟留机会,就这点心胸皇上能不生气吗?
皇上这心思典型的,我可以给,你不能拿,你拿就拿了,还踩兄弟一脚,你不是找死?
还有他那个孙子,他也担心的很啊,可朝堂上也不好问啊,这睿王啊,急功近利的都不知给魏家送份消息?这是多不把魏家放在眼里?
魏阁老拂袖,一脸的阴沉,还有他这个傻缺儿子,关心别人家儿子干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尚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可是皇上之前不是同意了吗?”魏大人不明白了。
那个范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上次他提立太子,父亲大人说只怕是皇上的意思。
魏阁老白了儿子一眼:“圣心难测!”
上次说立太子,只怕更多是试探。
魏大人还要再问,看父亲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便不敢再问。
冯大人一向谨慎,心里想什么一般也不会说。
不过,魏阁老的话他还是认同,皇上只怕暂时并无立太子之意。
人越是年纪大,就越是不服老,皇上是不认老啊。
以后这个立太子的话题,冯家更不能参与了。
陆伯山下了朝,刚到书房门口就碰到陆玉庭,很明显是在等他。
“伯父,陆家军内部只怕确有问题!”陆玉庭道。
“你查出什么了?”陆家军一直是铁桶一块,军纪严明,虽然把军权上交,但是有秦丰和许嘉在他是放心的。
为了避嫌,把陆家军交出后,他便没有再去过,倒是写了封信给秦丰和许嘉,让他二人配合新到的统领。
陆玉庭刚开始说陆家军有异,他是不信的。
但陆玉庭言之凿凿,说也许从下江南开始他们就走进了别人布的局,目的便是逼反陆家军。
陆家军若反,大齐必乱。
尽管他不信,可从江南开始,税银案,贪墨案,紧接着他便牵扯进杨大人自杀案,逼着皇上派人二下江南又查出刘铭其之死和南疆蛊毒有关,再接着便是南疆王室遗孤,陆家被褫夺侯爵。
这所有事情确实和陆家缠到一处,或者说这些事情一步步推着陆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尽管他仍存疑虑,但国家大事容不得他不信。
所以,他才让玉庭着手去查。
“皇上派去的蔡勇十分打压陆家军旧势力,凡事大包大揽,虽不敢动许嘉和秦丰,可也架空了他们许多权力,下面的中将小将颇为不服,蔡勇最近安排了不少自己人进去!”
蔡勇原是御林军副统领,这人倒是有几分才干,但刚愎自用,太看中手中权力。
到了陆家军之后冷落许嘉和秦丰,扶植自己人,这些只怕也有皇上授意。
如今蔡勇的人和陆家军旧部斗的厉害,若不插手,陆家军迟早反了。
他查了这段时间查到一个人身上,可那人就在昨日,离奇死了。
幕后之人确实厉害,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厉害的对手了。
应该不是无双公子,现在看来,只怕这无双公子也是局中人罢了。
到底幕后是谁,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如今,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断了,但能断定一件事,陆家军确实有异。
陆伯山听完问道:“那人尸体可有异常?”
“并无留下任何线索,不过,侄儿查后得知此人已经在陆家军中一年有余,这幕后之人心机不是一般的深!”能让陆玉庭夸心机深之人这是第一个。
陆伯山蹙眉:“此事蔡勇可知?”
“知道,不过此人有异侄儿并未告诉他,因为此人是死于半夜心悸,军医查不出任何异常,伯父,皇上只怕也对陆家军起了疑心。”
陆玉庭既然是借调查六公主奶娘护卫失踪一事进的陆家军,自然也是要将这件事查清。
他在后山处找到了奶娘和护卫的尸体。
都是一刀致命,对方显然是军户出身,经验丰富。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是正巧碰到什么,才被杀人灭口。
按日期推算,奶娘一行人出京第二天便出事,当时军中正在军事演习,秦丰和许嘉各自带队。
可他问了秦丰和许嘉,那日演习十分圆满,并无异常。
这倒是越发扑朔迷离,人无缘无故的被杀,然后杀手又无缘无故的消失,这倒是出了鬼了。
“这件事你继续调查,我进宫向皇上汇报!”谋反这么大的锅陆家军可不背。
至于那个蔡勇,皇上自己看着办吧。
“伯父,侄儿打算……入仕!”陆玉庭看着陆伯山,表情极其认真。
陆家是可以走恩荫这条路的,虽然伯父如今不是平宁侯,但在皇上面前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所以他也不必去费劲参加什么科举,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虽然他有自己的路子,但通过伯父最合情合理,且不会让人怀疑。
“你想好了?”陆家如今非昔日可比。
玉庭一向置身事外,闲散性子,这个时候入仕,便是要挑起陆家的担子了。
而且,玉庭是清虚道长弟子这事……
“伯父,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反对。”师父他老人家很早便说过,他收了两个不安分的孽徒,将来无颜见鬼谷一脉祖宗。
命运自有其缘法,这是从一出生就注定的。
若不是师叔害了那傅沛性命,先皇后不会郁郁而终,师父便不会心有愧疚收赵恒为徒。
师父几个月前说他和师弟命星异动,许是有人擅自逆天,改变命数,乃乱世之兆。
他是天生破军命格,便是为守护江山安定而生。
鬼谷一脉顺的是天意,修的是不争,其实,他和赵恒都不是合适的继承人选。
所以,为免鬼谷一脉到他们二人这里失传,他得及时寻个徒弟,然后丢给师父教导。
反正他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徒弟教导教导徒孙。
陆伯山点头:“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