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只知道魏荣被禁了足,但具体因为什么事却并不清楚。
她回京后问过迎春最近京中发生的事,并没有魏荣的流言,看来,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那魏家也会继续它的荣耀。
魏荣这一辈子都会平安喜乐,做她无忧无虑的魏家小姐。
陆瑶不仅做了桂花糕,还做了桂花头油。
用春天时采的花瓣做了香膏和口脂,也都一并给魏荣送去。
不过,她猜魏荣最喜的应是桂花糕。
马上就是中秋,因秋收过后,收成喜人,街上小商小贩比往日多了不少。
马车在珍宝阁停下,这是陆瑶名下的产业,不过甚少人知道。
珍宝阁的掌柜李婉婉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媚而不妖,精明能干。
李婉婉看到陆瑶进来,笑着道了声:“陆小姐!”
李婉婉知陆瑶不想人知道她是幕后老板,所以从不叫陆瑶大小姐,这也是方老爷交代过的。
陆瑶上次来珍宝阁并未见到李婉婉,这是重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婉姨!”若不是重来一世,陆瑶也不知道李婉婉和母亲其实情同姐妹。
上一世母亲去世时,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李婉婉出现在陆府。
她拉着母亲的手叫母亲的闺名,母亲泪如雨下,李婉婉也哭做一团。
后来,她才知,李婉婉本是扬州一瘦马,被一富贵书生赎了身。
本以为是才子佳人,皆大欢喜,没想到半年之后才晓得,那人已有妻室。
李婉婉被那书生的家人找上门,一碗红花汤,落了胎,那书生也消失了。
万念俱灰的李婉婉准备一死了之,恰巧被母亲救下。
李婉婉也是才女,不但生的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然那书生也不会喜欢。
母亲怜惜她的遭遇,惊叹她的才华,便将她留在方府中。
两人惺惺相惜,情同姐妹。
后来,母亲远嫁京城,生下她时外祖来京探望,李婉婉也跟着一起来了京城,打算以后留在京城帮外祖打理京城生意。
两姐妹相见自然是欣喜,可李婉婉没想到竟遇到那个对她始乱终弃的人。
原来他竟是大齐王爷,当今圣上的弟弟,九王爷。
李婉婉早已对那个男人死了心,自然再不愿和他有任何瓜葛。
九王爷这些年有没有纠缠婉姨陆瑶不知道。
但看婉姨脸上看破一切的表情,应是没有关系的。
婉姨这么多年一直和母亲保持距离,大概也是不想有一天自己身世被挖,让人知道侯府夫人和一个瘦马情同姐妹,对母亲名声不好。
毕竟父亲贵为侯爷却娶商户女为正妻当年在京城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没少被人诟病。
上一世婉姨怎么死的她一直没有查到,那时她已经入了宫。
据说,婉姨的尸体是在一座破庙里被发现的,衣衫不整,身上伤痕累累。
陆青告诉她说,婉姨生前应是被侮辱过。
她是很久之后才收到了宫中司珍房嬷嬷送来的婉姨的遗物。
是婉姨常戴的那支梅花簪,那梅花簪的芯是中空的。
她在里面发现一张纸条,只有四个字,小心景王,字写的很匆忙,可见当时婉姨已经身处危险。
她爱慕景王这事婉姨知道,她入宫后婉姨通过她自己的渠道来宫里见过她两次,都是劝她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再做傻事。
可当时她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还觉得婉姨自己被男人伤了心就对赵穆有敌意。
那时的她虽不屑做赵恒的皇后,但皇后的架子却端的十足,两次和婉姨都是不欢而散。
婉姨的死,她当时给赵穆写过信质问,赵穆在信中向她发誓,婉姨之死和他没有关系,他并不知情。
她后来让人查,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这件事便被她抛到脑后。
如今看到婉姨风采依旧的站在她面前一时眼眶酸涩。
她不知婉姨上一世到底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但她一定是放弃了自己求生机会把那消息传到她手中。
只是,她却执迷不悟,让婉姨白白牺牲。
李婉婉听到陆瑶这声婉姨直接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之前见这孩子,虽客气周到,但在心里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
“婉姨唤我瑶儿就好,不要总是叫我陆小姐这般见外!”陆瑶亲昵的去拉李婉婉的手。
李婉婉虽不知陆瑶为何突然变化如此之大,但心里是欣慰的,不对,是激动。
“……瑶儿!”李婉婉抓着陆瑶的手有些抖。
她母亲大概也是顾忌女儿情绪,每次见面都是在外面。
前几日她和淑兰一起去玉坛寺刚见过面。
“婉姨,我今日是想给娘挑副头面,您眼光好,帮我推荐一下!”
李婉婉频频点头:“好,好啊,这里有好多新上的首饰!”
李婉婉很有品味,珍宝阁每月的上新都会被京中贵女疯抢。
很多首饰都是她亲自设计,然后再由店里的师傅制作。
李婉婉因为自己失去过孩子,所以对陆瑶十分喜爱,只是她是侯府千金,身份悬殊,以前就算喜爱,也只敢远远看着,哪里敢靠近。
如今陆瑶肯和她亲近,她当然高兴,李婉婉更是恨不得让陆瑶把店给搬空了。
“婉姨,这是瑶儿闲来无事做的桂花头油和香膏,你试试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下次瑶儿再多做些!”陆瑶临走时把自己的礼物留下。
印象中婉姨很是爱美,每日都把自己打扮的精致华贵,却因为她死的那般狼狈。
李婉婉嗅了下,笑的嘴巴合不拢:“喜欢,当然喜欢!”
这是瑶儿第一次送她礼物,怎么会不喜欢。
“婉姨喜欢就好,那瑶儿改日再来看您!”
陆瑶重生后这是第二次来珍宝阁,第一次婉姨不在。
方家京中的生意都是婉姨在打理,她并不常在店里,她今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看到婉姨了。
母亲性子也是十分的刚硬,并不肯费力讨好别人,京中那些贵妇之前看不起她的出身,她也索性少和她们来往。
即便嫁到京中已经十多年,可相熟的并不多,所以才分外珍惜和二婶的妯娌情意。
父亲经常不在家中,母亲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若是她和婉姨能常常见面聊天,也能让她开怀许多。
夏竹替陆瑶掀开马车车帘,正要请陆瑶上车,神色一下变了。
因为,楚王殿下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马车上。
夏竹是陆瑶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丫头,看到楚王时有些恼。
这楚王殿下毫不知羞,光天化日的竟躲到小姐马车里。
夏竹咬了咬后槽牙,想拔刀弄死他,可偏偏小姐交代过,不许对他无礼,更不许将他们的事告诉侯爷和夫人。
陆瑶察觉到夏竹表情不对,能让她这般气愤又不敢声张的也只有赵恒了。
赵恒看到夏竹也十分不喜,这讨厌丫头每日都跟着窈窈,若不是看窈窈面子,她早死几百次了。
这是在大街上,又是在珍宝阁门口,陆瑶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车。
夏竹倒是也想跟上去,可赵恒的眼神要杀人似的,作为大户家的丫头,哪能和车夫一起坐马车外面,也只能跟着马车走。
陆瑶出府若是一人,都是她的专用马车,很是精致小巧。
赵恒这样身材高大的人坐在里面就更显得不够宽阔,气氛逼仄。
陆瑶有些拘谨,端端正正的坐着,连腿都不敢伸开。
赵恒看她这样端着,心里不爽,伸手一拉,让陆瑶坐在自己大腿上。
陆瑶吓了一跳,可又不敢出声,车夫和夏竹都在外面呢。
陆瑶今日用的便是自己做的口脂,玫瑰色的口脂衬得她的皮肤更为雪白莹润,让人想一亲芳泽。
他并不知道她今日出府,也是看到她的马车停在这里才认出的。
最关键,这珍宝阁也是她的产业,青风不只在笔墨斋五两银子买了上好的徽墨。
他还在珍宝阁花十两银子买了价值三千两的玉佩。
他还以为是有朝中哪个不长眼大臣注意到他这个不受宠皇子,没想到查到她的身上。
陆瑶被他抱着,又这样直勾勾的打量着,很是不自在,可又不能挣扎,怕外面听到。
过了会儿看赵恒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便道:“殿下在车里等我是有事要说吗?”
赵恒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她的唇角,软软的,嫩嫩的,爱不释手。
看到自己手指上被沾了颜色,问道:“怎么还掉色?”
陆瑶被他逗笑:“口脂哪有不掉色的,不然……”
“不然什么?”赵恒追问道。
陆瑶说到不然二字一下打住,以前小时不懂事,看到爹爹嘴角的口脂总是说他偷用了娘亲的口脂,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告诉赵恒。
“这口脂是用花瓣汁子做的当然会掉色!”陆瑶低头,试图掩饰自己红了的脸色。
“这也是在珍宝阁买的?”她刚从珍宝阁出来,赵恒自然以为她是在里面买的。
陆瑶摇头:“是我自己做着玩的,做了茉莉花味的,桂花味的,还有桃子味的!”等天气再冷些,还可以做梅香味的。
赵恒向陆瑶耳边靠去:“这么多口味,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