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这一脚,府里的小丫头看到他更不会走道了。
为什么?
以前是迷的七荤八素,恨不得匍匐在他脚下,为他擦脚底泥。
现在呢?
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楚王一个无影脚把她们也踹了。
崔家那边正愁找不到办法给马不凡脱罪呢,这机会就送上门了。
听说楚王把家里的丫鬟踹的就剩下一口气了,这丫鬟还是朝中六品官的女儿,虽说京中的六品官多如牛毛,可好歹那也是个官啊。
崔侯养的这些谋士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就和那绿腰的父亲勾搭起来,不对,是合谋。
楚王出了事,谁还会关注马不凡那点小事啊。
到时,皇上要宽恕自己儿子,自然也不会有人追究马不凡了。
绿腰的父亲不过是六品小官,连上朝堂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送女儿进宫,就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没想到这脸倒是露了,被注意到了,送到那个不受宠的楚王府里了。
这就算了,如今还被楚王一脚踹成个半死不活的。
崔侯说了,若是这件事他能配合着他,少不了以后他升官发财。
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和一个极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的王爷母族,怎么选?他又不傻,当然选崔侯。
而且,崔侯那边的人还说了,若是此事筹谋的好,绿腰怎么也是官眷出身,做个王府孺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绿腰的父亲一纸诉状送到了顺天府,宋轶一接到案子,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崔家这招祸水东引,围赵救马真是不错,楚王殿下真是好人呐,这么快就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崔家那些谋士可真不白养,宋轶都想为他们鼓掌叫好了。
这招真够损的。
皇子别说打人了,就是打死只蚊子,那也是全民关注啊。
这案子,他管不了啊。
宋轶觉得此刻他就是要发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把这事交给皇上处理吧。
怎么说呢?
这俩人,一个是亲儿子打了丫头,一个是亲外甥打死了丫头,说起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就没必要多事了。
而且,以他对楚王不太成熟的了解,他觉得,楚王不是个能按常理出牌的,崔侯这招……
不管了,交给皇上吧!
早上起来就觉得不舒服,眼皮子老跳,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终于,快要下朝的时候,皇上松了口气,准备闪人。
可惜,龙臀还没从龙椅上离开,宋轶一声:“皇上,臣有本奏!”
崔侯低头窃喜,马尚书朝宋轶看了眼,算这老小子识相。
常贵接过宋轶手中的状纸递给了皇上,皇上看了几眼,眉头突突的跳着,老五,又是这死孩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明知故问。
皇上虽然多疑,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能听得进谏言的好皇帝。
“皇上,还是让钱大人……解释吧?”宋轶觉得还是不偏不倚,让当事人亲自解释的好。
反正崔家人都把这戏台子搭好了,怎么都得让人家把戏演完了才行。
这钱大人一进来,噗通跪下行礼,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他的闺女,被一脚踹飞了,现在还搁**躺着呢,肋骨都给踹断了。
皇上这一听啊,这得踹多大劲儿,肋骨都断了。
“皇上,这可是皇上您派去照顾楚王殿下的,这楚王着实不懂事!”马尚书早准备好了说辞,他这话一落,立马有人跟风。
“是呀,这楚王殿下可真是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
……
这下面臣子七嘴八舌的说着,皇上面无表情,像是说的是别人家儿子。
“宋轶,这案子既然交到了你顺天府,你怎么说?”皇上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臣认为,还是听一听楚王殿下如何说才是!”总不能堂堂一王爷被一小丫头冤枉了,那这大齐王爷也做的忒没意思了。
皇上点头:“传楚王殿下!”
王府离皇宫都不太远,小半个时辰,楚王殿下进宫了。
这是楚王殿下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没想到还是被人告到了皇上跟前。
魏阁老看了眼这可怜孩子,这才回京几天,怎么就那么惹人‘待见’呢。
这王爷做的也是没谁了,果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娃。
这可怜王爷和崔家犯冲,这是被崔家盯上了。
“儿臣参见父皇!”楚王下跪行礼。
很多大臣都是第一次见楚王殿下,那日宫宴人多,又是晚上,哪有现在看的清楚。
这楚王殿下的长相是个能招惹小姑娘的,家里有女儿的开始盘算了。
皇上盯着儿子看了会儿:“朕听说你又打人了?”
又?
臣子们不免就想起了那一起烤鸭大战,据说很是惨烈。
虽说没有现场看到,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绘声绘色,已经广为流传了。
“父皇大概不太清楚,说起来丢脸,儿臣其实被人打了!”五皇子一脸冤枉。
皇上:老五是挨打的人?
不过,儿子既然有冤,他这做父皇的还是要听一听的。
人家女儿是宝,被踹了下都告到他这个皇帝跟前,难道他这儿子是草,谁都能踩不成?
“父皇,儿子昨日起床,身体有些不适,便想着要不要宣御医,可又怕惊动了父皇,惹父皇担心。正在犹豫着,突然房间闯进来一刺客,伸手就要‘打’儿子,父皇也知道,儿自幼在军中长大,警惕性强,然后那刺客就被儿子踹翻在地,后面的事情父皇应该知道了!”赵恒自问解释的很清楚。
确实清楚,朝堂上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马尚书不乐意了:“那分明就是个女娇娥怎么会是刺客?”
“马尚书怎知是个女娇娥,难道是马尚书借父皇之手安插在本王身边的?”赵恒不紧不慢道。
“你……你,休得胡言!”说完之后发现不对,人家是王爷啊。
马齐山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冤枉!”
“楚王殿下好口才,那宫女绿腰是皇上派去的人怎么会是刺客呢?”张侍郎道。
“小女冤枉,小女不是刺客,绝不是刺客啊,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刺杀楚王呢?”
……
这朝堂上又起了一波**,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
他看明白了,这是联合起来欺负他儿子呢,这么理解没错吧?
一个小小宫女难道就比他儿子金贵了?不就是断了几根肋骨?
她自己个不凑上去,他儿子的脚能够得着踹她吗?
皇上他首先是个人啊,他是个父亲,如今能看着自己儿子被欺负了?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魏阁老悄悄看了眼皇上,这崔家的人可真是作死。
你说,人家一闲散王爷,大理寺一个八品小官,你们总是可着人家欺负算什么事。
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子啊,再说,圣心难测,现在不受宠,以后未必不受宠啊。
这睿王还没当上太子呢,这要当了太子,会给皇上其他儿子留活路?
魏阁老这想法和皇上一样,这崔家必须要除了,不然,他坐不安稳皇帝,他的儿子也坐不安稳。
皇上垂眸,那眸子中的一抹杀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崔家,扬州案的嫌疑还没洗掉呢,又在这里搞事情。
这些朝臣也是跟着凑热闹,外族的奸细都杀进来了,还在这儿一个个盯着他儿子一点小错。
赵恒抱手行礼:“儿臣也冤枉,儿臣堂堂一王爷在府中遇刺,有苦不能言,有冤无处伸,儿臣这楚王不做也罢,儿臣这就回西北,继续做个边疆小卒!”
赵恒说完,也不顾是不是在朝堂上,把身上的王爷蟒袍一脱:“求父皇收回儿子楚王封号!”
魏阁老:瞧你们把人家孩子逼的,王爷都不做了。
皇上皱着眉头,面色不悦:“这王爷你真不想做了?”
赵恒面色平淡:“是,儿臣不想!”
众大臣一脸懵:皇上什么意思?踹了个小宫女,把王爷贬为庶民?
这大齐王爷也当的太窝囊了?
话说回来,皇上连自己亲儿子都处罚这么重,若是将来他们犯点小错,那不就……
一直沉默的崔侯反应还算快:“皇上,万万使不得啊,楚王乃我大齐王爷,怎可因一点小错就被贬,这惩罚太重了!”
若是楚王被贬庶民,那他那个不成器的外孙岂不是要死一万次。
刘御史也跪了下来:“皇上使不得,楚王就算有错也不过是惩罚婢女重了些,何至于削爵,皇上三思啊!”
众大臣纷纷跪下:“皇上三思!”
皇上翘起眉梢看着下面一个个诚惶诚恐跪在那的大臣们,心里冷哼,刚才一个个吵的恨不得严惩,这会儿又求情。
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什么事都让你们做了,他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憋屈。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始终一言不发,得让这群人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太气人了。
赵恒跪着面无表情,他早就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王爷了,害的他被平宁侯看不起。
今日甩掉这个包袱,他立马收拾东西到平宁侯府当上门女婿去。
他打听到了,听说,平宁侯有意招婿,没了这个恼人的王爷头衔,他觉得,他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