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立于大殿上,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冷情冷心模样。

担心被人察觉出异样,宋衍之急忙收回视线,大声喊冤:“皇上,学生确实是偶尔候在山脚下,谁知遇到了洛世子,还请皇上为学生做主,学生真的是被牵连冤枉的。”

说话间,宋衍之脑子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快速地思索着对策。

“如今除了宋衍之,其余人死无对证,也不能证明江大人所言就是正确的。”君沐尧扫了眼对面的沈易安等人,冷冷地开口。

谁能料到洛云棠能破了此局?

如今闹到皇帝面前,势必是要给卫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江祈年紧咬着刺杀的结论不放,偏偏如今刑部尚书是沈易安。

若元世舟还是刑部尚书,将此案转交到刑部,倒是方便操作。

元沁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元世舟丢了刑部尚书的一职。

思及此,君沐尧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了起来,冰冷无情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江祈年办案老道,丝毫不惧靖王言语中暗藏的施压,秉公询问,“宋衍之,你说是在山脚下等候宁安侯夫人。”

“但当时各府的马车还在城门口排队等候城防军的盘查,并未出城。”

“你却在看到洛世子出现后,起身接近洛世子?你们二人,似乎并不相识吧。”

“你是否解释下?”

各种细节的盘问,犀利又切中要害,将宋衍之问得微微一愣。

宋衍之捂着受伤的膝盖,疼得直冒冷汗,牙齿打颤地开口,“江大人,我说过了,一切都是巧合。在你的眼里,我就不能起身走动了?”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你怎么逼问,我也绝不会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的。”

“倒是洛云棠,射杀这么多人,江大人怎么不将她捉拿归案?”

“为何江大人如此笃定洛云庭是受害者?”

“洛云棠无缘无故将我射伤,不该我是受害者吗?”

宋衍之聪明地岔开江祈年的提问,转而换了个思路,将矛头对准洛云棠姐弟。

江祈年平静地看了眼宋衍之,再次抛出另一个重大发现,“皇上,仵作验尸后发现,与宋衍之一同行动的那几人与那名弓箭手一样,手上虎口处均有十分厚的老茧。”

“微臣查了户籍和军籍,并未找到这几人。”

言下之意,这几人是黑户。

但手上有老茧、会武,又未登记户籍军籍,那就只剩几种可能。

而死士的身份是最符合的。

这个证据一出来,君沐尧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微微皱起了眉,终于拿正眼看向了江祈年。

原本启用死士进行此次刺杀,一来死士武功高强不易被人发现捉到。

二来寻常人也想不到去查户籍甚至军籍。

只是,没想到江祈年查到这么深的地方,就差掘地三尺挖出这几人的祖宗八代了。

“皇上,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光天化日之下要我侄儿的性命?还请皇上为卫国公府做主!”洛宗淮一脸痛色,起身跪拜玉晋帝要求彻查此事捉拿真凶。

听了半天的谢策缓缓开口,“虽然查不到户籍军籍,但真要彻查,也不是查不到。”

“这段时日,宋衍之久居京郊别院。若早就预谋刺杀一事,必有人前去别院与他联系。”

“雁过留痕,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王爷,您说是吧?”

见谢策加入其中,宋衍之神色骤然一变。

秦王府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有它的厉害之处。

更让人忌惮的是,外人根本看不清秦王府到底有多厉害。

若谢策插手此事,必定会顺藤摸瓜地牵扯出靖王。

靖王一旦出事,他们这群追随者还能有好日子?

唯有保住靖王,自己才能有重见光日的那天。

宋衍之低垂的眼中,原本抵死不从的目光,瞬间转为视死如归。

宋衍之如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死气沉沉地承认道:“回皇上,的确是学生买凶刺杀洛世子。”

面对宋衍之突然的转变,江祈年脸上并未见半点喜悦,反而皱了皱眉。

江祈年的提问始终一针见血,“以宁安侯府的实力,怕是养不起死士,也没那么多钱雇佣死士吧。”

宋衍之放弃了挣扎,胡诌道:“反正洛云棠不愿嫁我,那些聘礼留着也没用,不如换了银子买凶刺杀洛世子,吓一吓洛云棠姐弟。”

宋衍之消极的态度,让江祈年神色一凛,反驳道:“据本官所知,那些聘礼,如今还摆放在别院。宋公子,你若不能实话实说,就休要怪本官用刑了。”

闻言,宋衍之猛地抬起头,愤恨道:“江大人,我都认罪了,你何必又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要杀要剐随你便。”

这时,瞿公公进来禀告,“皇上,宁安侯正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玉晋帝点头放行。

不一会,宁安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惴惴不安地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玉晋帝淡淡地开口。

“谢皇上。”宋鸿运刚站起身,就朝着宋衍之猛地踹出一脚。

“你这个混账,你怎么又跟卫国公府干上了?”

“你到底要做多少混账事?非要将侯府拖下水你才善罢甘休吗?”

大殿上,只留宋鸿运气呼呼的骂声。

此刻宋鸿运的心里害怕极了,这个孽障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大?

刺杀卫国公府世子,别说洛宗远,就是皇帝都不会放过他。

这个畜生,一惹事就上金銮殿,他不想活了,自己还没活够呢!

宋鸿运越想越气,脚下的力度渐渐加大,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孽障,免得卫国公府再追究。

宋衍之被一脚踹翻,受伤的膝盖磕到地上,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只是,还未等他缓过来,宋鸿运一脚紧接着一脚又踹了过来,带着一股大义灭亲的狠劲。

直到宋衍之吐出一口血,宋鸿运这才收了脚,气喘吁吁地请命,“皇上,宋衍之频频惹事,微臣身为人父,实在无力教导他。”

“微臣经过深思熟虑,打算将宋衍之除名,逐出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