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全军覆没
不过,大胡子毕竟还是老大。他经历过不少火并,这种生死关头以命相搏的事情不是没见识过。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悄悄地把自己牛皮筋底的鞋子脱了下来,一把摔得老远,只穿着袜子,以背贴墙,慢慢改换着自己的位置。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不能先发出声音,黑暗对于每个人的制约都是平等的,对他们这方一样,对那个潜伏在黑暗中,伺机咬断他们咽喉的神秘人也是一样的。
只要好好利用这个黑暗的环境,自己这方又持有足够的火器,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压倒性的优势,反败为胜!
此外,他们还有着两个,不,是三个决胜的筹码!
他顺手抓起一个硬物,大概是水杯一类的东西,有规律地敲击起旁边的横杠来。敲了几下后,马上闪远了:
他不能确定来者能不能听懂盖尔语,而且他怕自己一旦说话,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干脆使用早就准备好的暗号,防止自己的意图和方位被暴露。
他刚才敲下的一连串暗号,代表的是:
“控制住小羊们!”
只要把这三个人质抓在手里,他们就有了足够的筹码和他们谈判,只要有这样一段短暂的缓冲时间,他们就赢定了!
他手下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立刻领会了大胡子的意思。剩下的还能行动的还有三男一女,宁子还现在还在昏迷中,利用价值不大, 他们只需要抓住和高国瑞就好。
他们默契地分成了两组。女人单独一组,三个男人一组。因为女人距离桌子最近,而且她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了,她知道的手脚都被绳子绑得很死,跑是跑不掉的。她有自信,对付一个被捆起来的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她摆出戒备的姿势,一步一探地绕桌子走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的踪迹缩在桌子的正当中,手里已经抓住了女人刚才掉下的手机链,将尖端朝外,作为自己现今唯一的防身武器。她竭力使自己的动作幅度小一点,再小一点。生怕扯响了铁链,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和这些匪徒一样也不希望被发现。否则,自己一定会被当做威胁安他们就范的筹码……
到时候,谁都活不了!这些家伙绝不会放过……
她把身子尽量缩成一个团,控制呼吸,平静。平静!
突然,她似乎感觉有什么异声响起,她本来就是躺在地上,干脆把耳朵死死贴住水泥地,果然,有脚步声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来。但得把耳朵贴在地面上才能听得清楚。
有人正在……慢慢靠近?
谁?
还没等想清楚,一阵强劲的腿风便迎面扫来!
女人正欲蹲下身子查看桌下,却被脚下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力扫腿掀翻在地!
她控制不住平衡翻倒在地。还未等她采取下一步反抗行动,来人就用左手抽出腰间的碎木片,狠狠捅入女人的右手手掌心!
女人一声痛叫后,左手胳膊肘又被来人高高掣起拉直,对准关节囊前后最薄弱松弛的位置。猛然施加一个向前的冲击力——
放射性的剧痛从女人胳膊肘的受力点迅速蔓延开来,韧带被这样一撞击。基本上已经被撕裂了。女人的右手和左手手肘都动弹不得,已经失去了自卫的能力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用最肮脏的话叽里咕噜地咒骂着。
但即使是咒骂,也持续了不到五秒钟,五秒钟之后,女人就被一拳击晕了。
那三个人摸到高国瑞原先被绑着的位置,却惊讶地发现,高国瑞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们正准备向大胡子汇报,就听见了女人凄惨的悲鸣声,他们条件反射地把枪死死抓在手里,紧靠着背后的书架,连大气也不敢喘,过了大半天,其中的一个才对大胡子喊道:
“老大!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胡子闻言一愣,刚准备骂街,便听到一声木板与木板结合处摩擦发出的“吱扭”一声,听得人牙龈一阵发酸。紧接着,三声惊叫齐齐炸响,但这声音很快被稀里哗啦的书落下的声音淹没了。
高国瑞被绑着的地方,正好在书架的正下方!
那三个人为了抓住高国瑞,也必须集中在书架的下部。
所以,书架在坍塌之后,将这三个人彻底地埋在了下方。
那些大部头的书,外加一个沉重的书架,砸在人的身上,足以让他们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
大胡子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屋内同伴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大胡子也越来越恐惧。他全身的神经都绷得死紧,背部的汗液顺着紧绷的肌肉向下流淌,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般难受,一股火从心底熊熊地烧起来,但皮肤表面又是一片冰凉。
屋内弥漫的血腥味,以及现在诡异的宁静,都是最危险的信号。
这次的敌手,他从未见过。手里没有足以瞬间致命的武器,仅仅以黑暗为盾牌,居然就能战胜这些拿着枪的人?
他的神经高度紧张着,枪口在黑暗中来回移动,而且发出不规律的轻微颤抖……
出来!到底是谁……出来!
忽然,一道手电光横扫过来,正锁定上了大胡子的眼睛。他正在集中注意力,尽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周围的黑暗,这光亮来得太过突兀,他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枪明显打空了,打在了墙壁上,弹壳落在地上,发出了清亮的弹跳声。
枪是打空了,但大胡子的位置,却因为这次走火而被彻底暴露!
黑暗中的野兽,动了!
他正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灼疼的眼睛,便感觉一个人朝他直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拿枪的手,并推向一边。他刚想反抗,一只如铁的硬拳便朝他的面门直奔而来,毫不客气地一拳打中了他鼻软骨和硬骨的连接处,他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接着,被砸击处传来了猛烈如针扎的剧痛。他当即就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双腿打颤,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但那人并没有放过大胡子的意思,他再一拳挥来,稳稳当当地正中大胡子的鼻梁,顿时那高耸的鼻梁便塌下去一半,温热的**爬满了大胡子的半张脸。大胡子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那人把拳握一握,立手变掌,朝大胡子的锁骨位置直劈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大胡子终于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从他口中喷吐出的浓烈的烟气,扑到了来人的脸上。来人这才住了手,厌烦地将大胡子**不休的脸向一边推去,好像是推开什么肮脏恶臭的东西一样。
独属于修的,低沉性感的声线终于响了起来:
“我讨厌烟味,滚开。”
在他松开对大胡子的控制后,已经瘫软成一滩稀泥的大胡子顺着墙壁软倒在地,从口中发出断续的、类似动物垂死时的呻吟和哀叫。
手电筒的光芒再度亮起这才发现,光芒是来自地下室窗户的外部。
手电筒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发现只有修一个人还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时候,上面的人明显是放下了心,把手电筒抛了下来。
修把原先紧握在大胡子手里的手枪拿了下来,转身拾起躺在地上的手电筒,朝桌子方向走去。
走到桌子前后,他蹲下身来,正巧和打了个照面。修顿了顿,对说……
其实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就跟当年朝鲜老大娘看见解放军时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修利落地打翻那么多人,这种帅气的举动,和她偶尔犯少女花痴病时,所想象的骑士形象简直一模一样。她期待着,修会对自己说什么,是说“我来救你了”,还是“对不起,我来晚了”?
但那些浪漫的话语,修一句都没说。他只说了三个字。
而在听到修这句依旧没什么感情的冷冰冰的话后,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脱身出来,却又差点哭出声来。
修蹲在地上,伸手替她解绳子的时候,问她:
“饿不饿?”的眼前顿时被一阵热雾笼罩,手上的绳子松了后,她才从波动的情感中平复下来。
她点点头,想支起身子来。
突然,她借着手电筒光,看到在修的背后,从凌乱的书堆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握着枪,枪口正对着修的后背……
她连一声“小心”都来不及喊出口,手就条件反射般地先行动了的手上,正握着从女人手机上解下的手机链,那个一头有尖端的,黑色的十字架。
十字架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尖端不偏不倚,深深戳入那人的手背,手枪顿时从他手中落下。
修闻声转身,蹙一蹙眉,站起来疾走几步,拾起枪一枪托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上,那人哼唧一声便倒头晕了过去。
而在十字架脱手的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朝地面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