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忧心

还想再说几句,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估计是刚才观战的棋手们回来了,王仲明向范唯唯道了声晚安,然后将电话挂断,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阅。

门开了,周松进来,见王仲明正坐在**借着床头灯看书,他犹豫了一下儿,“王老师。”他叫道——这还是几天来他第一次主动和王仲明说话。

“哦。”王仲明把书放下,听周松的语气,似乎不只是打招呼,而是还有别的话讲。

“王老师......,您能不能放魏国清一马?”有点儿胆怯的,周松问道。

“呃.....,你指的是什么呢?”王仲明略一沉吟,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能不能不让魏国清离开国青队?”周松说道。

“为什么呢?”王仲明再问。

“......我觉得他很可怜。”迟疑了半天,周松才喏喏的答道。

“可怜?呵呵,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理由。我问你,如果刚才的棋是我输了,你还会觉得他可怜吗?”王仲明笑道。

“呃......,当然不会。”周松迟疑了一下儿答道——棋赢了也就没有离开国青队的事儿,有什么理由能让人感到可怜?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输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王仲明问道。

“呃......”周松答不上来了,不是他真的答不上来,而是他实在没办法说出口——魏国清输了要离开国青队他觉得可怜,王仲明输了也一样是要被迫离开国青队,谁又去可怜他,替他去求情?扪心自问,自已可能一视同仁,同样对待吗?

“......,很明显,你知道自已心里的天平倒向哪边。我可以告诉你。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我会毫不犹豫的兑现自已的承诺而不打半点儿折扣,我不会指望别人的帮助,更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不知道魏国清怎样想的,但当他提出以退出国青为条件的挑战时,他就应该有履行赌约的准备,胜负的世界不是小孩子玩儿的家家酒。不是日本励志动画片中的热血桥段,更不是单机版的电玩游戏,错了可以调取进度,重新再来。所以,不要向我求情,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如果连这也承受不了,那就说明这个人留在胜负的世界是一种错误——既然有着以卵击石的勇气,就该有着被碰得头破血流的觉悟。这很公平,我看不出哪里有值得同情的理由,不是吗?”王仲明淡然答道。

“呃......,好吧。”听完王仲明的话,周松完全泄了气。对方显然没有条算替魏国清向刘志峰求情的意思。

脱下鞋,周松侧身躺在**,脸冲着墙壁一面,左手悄悄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说了,没用。”简短的打出四个字,他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

国青队训练室的灯还亮着。屋子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怔怔地坐在棋桌旁望着只有满盘黑色棋子的魏国清,另一个则是坐在他身旁眼圈发红的韩彩鹃,地上扔着揉做一朵的十几张纸巾。

“怎么办?都这样呆了半个多小时了。”训练室的门口,何智苑探头向室里看了一眼,转回头向旁边的几人焦急地问道——因为担心魏国清难以承受输棋后的心理打击,也担心韩彩娟因为魏国清很可能要离开国青队而情绪失控。几个和两个人关系交好的年轻人自觉留下来相陪,但在门外等了这么久却不见里边的二人有任何改变,这几个人也由不得沉不住气了。

“唉,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等着。”溥家齐叹了口气答道——怎么去安慰因为输棋而面临离开棋队的队友?他实在是不知道,难道劝说‘不要在意啦,反正已经十九岁了,就算没有这件事儿,你在国青队也呆不满一年,现在不过是提前早走几个月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开玩笑,被别人赶出和因超龄而正常离队是一种概念吗?能被这种说辞而说服的人和鲁迅笔下的阿Q有什么分别吗?

“彩娟真的好可怜,一直哭到现在,这样哭下去,眼睛不会有事儿吗?”黄茉莉也忧心的说道。

“你还说,不是你一直说这盘棋魏哥一定能赢吗?”何智苑埋怨道。

“怎么能怨我?我也是照常理分析,谁会想到王仲明的实力那么强。再说了,要说责任你也有吧?既然觉得比赛风险很大,你就该想办法阻止这场赌战,可你出的什么主意?向丽红通风报信,结果事情没有压下去,反而越闹越大,连黄院长都下指示了。”黄茉莉也很不服气,据理力争道。

“好啦好啦,都什么时候了还互相矛盾起内哄?现在是大家团结一致,一致对外的时候,你埋怨我,我埋怨你,除了让大家更上火外还有什么用?”见两个女孩子有要闹别扭的前兆,段宜康连忙插口进去以制止事情的恶化。

“哼,那你到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平时你不是一直吹自已很有办法的吗?当时魏哥向王仲明挑战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旁边吗?别人的责任都可以不问,你的责任总脱不掉吧?”何智苑立刻转移炮口,把气撒在段宜康身上。

“呃.....,我刚才不是已经派周松去向王仲明求情,让他向孙教练说几句好话,不要让魏哥离队吗?现在还没有消息,说不定两个人正在谈呢,万一他游说成功,王仲明答应不去逼魏哥离队,事情就不解决了吗?

“切,周松.....我看悬,就他的口才,能把事情说清楚就不错,还游说呢,别让别人问得哑口无言就不错了。”何智苑哼道。

“也别那么说呀,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事情也不可能变得更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成了呢?”段宜康无奈道——他又何尝不知道周松不是那种擅长交流沟通的人,让他去游说王仲明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可言,问题是由于先前坚壁清野的作战计划实施的太成功,除了同住一室的周松外,其他人和王仲明完全谈不上交流,所以除了把希望寄托在周松身上还能有别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