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后，程苏亦和秦宴生一同转过身望去。
程渐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快步跑来，他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来跟程苏亦告个别。
然而当他跑到他们面前，看到一旁站着的秦宴生时，却震惊得说不出话。
秦宴生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程渐同样也吃惊地站在原地。
自从程苏亦病逝后，两人只在正式的场合见过几面，除了嘘寒问暖几句，就再也没有交流过其他了。
毕竟他们看到彼此，想到的都是有关程苏亦的回忆。这种悲伤的氛围实在无法让他们坦然接受。
“程伯父。”秦宴生率先看着程渐，微微低下头打了声招呼。
程渐的眼神却一直流转在秦宴生和程苏亦之间。
两人还小的时候，程家和秦家是邻居，即使后来搬家，也只是多了几条街的距离，几乎每个月都能见到。
程渐可以说是目睹了秦宴生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在他的心里，早就把秦宴生当成了半个儿子。
他曾经还和苏曼偷偷讨论过这个问题，毕竟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变幻莫测，万一哪天秦宴生和程苏亦分手了，说句心里话他是不想失去这个儿子的。
然而事实证明，程渐的担忧是多余了。
这些年来他也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秦宴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误以为秦宴生喜欢的女孩都具有相似的特征，可只有他们知道，秦宴生一直在按照程苏亦的样子去挑选的。
虽然作为父亲，能看到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个人如此的爱着自己的女儿，即使女儿离世多年也依旧铭记于心，按理说他心里应该是高兴的。
可他到底还是关心秦宴生的。
人死不能复生，他不想看到秦宴生一直深陷这段感情，去耗尽自己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宴生，这位...是你的女朋友？”程渐还是开口问道。
秦宴生看了眼程苏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长辈面前说是女伴，似乎又显得太不尊重了。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因为爱吗，还是因为她像谁。”
程渐说的话直白，秦宴生并没有跟谁解释过这些。
可站在面前的是程苏亦的父亲，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不能转身就走。
“程伯父知道，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他也不想兜圈子，直接说道。
程渐听着他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你那么地爱苏苏，我替苏苏感到开心。但是作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宴生，苏苏离开是事实，你不能总是抗拒这个事实，一直活在过去。”
“...”
听着程渐的话，程苏亦也看向秦宴生。
秦宴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已经走出来了。”
“你如果真的走出来了，就不会一直寻找和苏苏相似的女孩子来逃避。”
程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他走近一步，目光里满是对秦宴生的关切与期望。
“宴生，我知道你对苏苏的感情深厚，那是无法抹去的记忆。但生活还在继续，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前行，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苏苏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说完，程渐转过身看向程苏亦，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对她说道：“刚才想着要来和你好好地道个别。有缘再见。”
“...嗯。”程苏亦缓缓地点了点头。
程渐将目光转向秦宴生，伸出手拍了拍秦宴生的肩膀，说道：“你已经给了苏苏足够多的偏爱，不用再感觉愧疚了。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秦宴生微微颔首，回应道：“下次见，程伯父。”
程渐的身影渐渐远去，秦宴生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充满情绪的双眼却有些失神。
“秦宴生，我们走吧？”程苏亦拉了拉秦宴生的手，抬头轻声询问。
秦宴生这才收敛了目光，低声应道，“嗯。”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坐上了车，也是默默地靠着车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苏亦也没有打扰他，默默地看向窗外。
“苏苏。”
秦宴生地声音突然传来，程苏亦转过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你有一个相爱多年的男朋友，你因病离世了，你会期望他永远只爱你一人吗？”
秦宴生地眼神虽然坚定，但终究还是因为程渐的话，对自己的行为渐渐产生了些茫然的感觉。
听到他的问题，程苏亦心里也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来，她承认在得知自己离世后，秦宴生却依然深情地爱着自己，心里还是感到十分的幸福的。
但这是建立在自己实际上还活着的前提下。
如果...自己真的离世了，或许她也会希望秦宴生早日忘记她，开始新的生活吧。
“你和你的前女友...”
“不是前女友。”
程苏亦刚开口的问题才刚刚问出口，就被秦宴生打断。
“我们又没有分手。”他脸上带了些不悦地转过头。
“...ok。”程苏亦无奈地换了个问法，“你和你的白月光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想过如果她不喜欢你，而是喜欢别人吗？”
“想过。”
“那你这样想过之后，是打算不管她喜欢谁都要让她陪在自己身边，还是在想，只要她喜欢的人能够对她好，你也会心甘情愿退出？”
“...”秦宴生陷入了沉默。
“她和你的想法应当是一样的。”
程苏亦说完，秦宴生又陷入了沉默。
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回到别墅门口，程苏亦着手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秦宴生突然开口：“你回去吧，我今晚就不在这了。”
程苏亦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问的当然不是为什么今晚不留下，而是，为什么告诉了他答案，他却依旧选择继续困住自己的心。
秦宴生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与苏苏惊人相似的脸上，缓缓说道：“因为她和你一样，即使能把话说得那么坦然轻松，可当我真的放下了她，又会独自一个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