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初雪
一时间谁也沒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好在沒过多久,林西顾就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
“谢谢亲爱的。”徐一诺进去帮她端菜时靠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林西顾微愣,这家伙嘴巴吃蜜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谁是你亲爱的?快把它端出去,该凉了。”
“有人害羞咯。”徐一诺看到她娇羞的模样,一扫刚刚心中的郁结之气,心情大好的端着那碗素菜汤退出了厨房。
林西顾看着他离开,讷讷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真的有些烫。
朱老和徐一诺好一阵子沒见了,师徒俩吃完晚饭,侃侃而谈一不小心就到了深夜。
林西顾很少熬夜,早就已经在犯困了,可看他们正聊得起劲,也不好意思先去睡觉,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边喝边聊。
“小娃啊,要是困了,你就先去睡觉,女孩子熬夜不好。一楼还有一个炕,楼上的都是床,你喜欢哪个就睡哪个。”朱老看着哈欠连连,已经昏昏欲睡的林西顾说。
“睡炕,暖和。”徐一诺代替她做出了选择。
“那我先去睡觉了,朱老,一诺哥,你们也早点睡。少喝点酒,前晚才醉过,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对徐一诺说的。
第一次睡炕,林西顾一开始还是很新奇,可沒一会儿以后就完全被瞌睡虫打败了。
大概是不习惯身下这样硬邦邦的感觉,林西顾睡得沒有那么安生,几乎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间。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模糊间林西顾听到了房间里有脚步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身旁就多了个熟悉的身躯,带着点寒气,林西顾身上一寒本能的就往里面缩了缩。
“小西。”听到有人喊她,林西顾反应了两秒才睁开睡眼。
“嗯。”看到徐一诺的脸后林西顾只应了一声就又闭了眼,哑着声音问”你怎么來了?“
“睡觉啊。“徐一怒看着意识模糊的她笑笑说。
林西顾沒发现什么不对劲,很随意的回了一个“哦”字。
几秒后,大脑完全苏醒过來后,林西顾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題,蓦地睁大了眼睛,睡意一下子被打散了。
“睡觉你來我这里做什么?回你自己房间去。”林西顾推搡着他,这是在人家家里,被朱老看到了成何体统。
徐一诺却不听她的,拉过了林西顾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呢喃着说“别闹,外面冷,喝得有些多了,走不动楼梯了。”
林西顾这才注意到徐一诺微微泛红的面色,看样子又喝了不少。
“活该,早叫你少喝点了,天天喝迟早喝出毛病來。”林西顾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手却已经移到了他的衬衫上替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再脱可就沒了?你确定?“徐一诺按住她的手玩味的笑笑。
“少贫,我对醉汉可不感兴趣,看你难受而已,你以为我想干嘛?再说了,又不是沒看过,也沒什么好看的,不稀罕“林西顾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徐一诺扁了扁嘴,“滋滋滋”了几声手一伸就把林西顾带到了自己怀里。
“可是我稀罕啊,稀罕的很,稀罕的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上。”徐一诺把脸埋在林西顾的长发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头皮上,痒得有些不习惯。
“很难受吗?”林西顾往他怀里靠了靠,手环上了徐一诺的脖子。
颈间一亮,徐一诺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多了个锁型的吊坠,看构造像是云南那边少数民族的饰物。
“还有这个。”林西顾在徐一诺询问的目光下又从自己脖子上扯出了一个小钥匙放在手心里,轻轻抚了抚,“这个事上次那个独龙族老人阿莲依送给我的,一把锁一个钥匙,那时候她还说我能在那里遇到真命天子,不过那时我沒在意,也沒当真,可是,后來啊,你就來了。”
林西顾说着顿了顿在他颈间蹭了蹭,抬头冲着徐一诺暖心一笑,“所以啊,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良人,这个锁你不许也不准摘下來。”
“那洗澡呢?也要戴着?”
“戴着,一辈子都不准摘。”林西顾霸道的说。
徐一诺沒想到他的小丫头会说这些话,一双微醺的醉眼凝眸注视了她良久,就在林西顾很不自在的想推开他时,唇就落了下來,徐一诺吻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味,但也只是单纯的唇齿相依,浅尝辄止并沒有要往下的意思,毕竟林西顾这些日子不方便,这火要是真点起來了都不知道要怎么灭了。
“天之涯,海之角,碧落黄泉誓死不归。小西,我的小西,我的无忧人。”徐一诺将林西顾紧箍在怀里喃喃道,除非黄土白骨,我定当守你百岁无忧,誓死不归。
将脸埋在徐一诺的胸膛,林西顾听着來自他心脏的跳跃声,隔着衬衣错落有致,铿锵有力,她满足的阖上眼,原來这就是幸福的声音。
窗外更深露重,夜半月色正浓,炕上灯下两具身体相偎相依,佳期如梦,情浓似酿。
天尚未全亮时,外头开始下雪,北风疾呼,惊醒了梦中之人。
“小西,醒醒,下雪了。”徐一诺听到外面的响动后起身看了看窗外后低声呼唤着沉睡中的林西顾。
炕上的小人翻了个身却沒有要苏醒的意思。
徐一诺只得再次爬上了炕,跪坐在她的面前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尖,趴在她耳边柔声道“小懒猪,醒醒,你不是一直想看北国的雪景吗?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晚了可就沒有了。”
睡梦中的林西顾突然感觉呼吸困难,不满的拍掉了徐一诺的手,又翻了几个个身嘤咛了几声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你觉得这里的下雪天美吗?“林西顾此刻正挨着徐一诺坐在炕上,为了看雪窗门正大开着,肆虐的北风夹杂着冰凉的雪花打在她的脸上,激得林西顾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往身边那个人怀里挤了挤汲取点温暖。
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徐一诺把她抱到了自己跟前又顺手拉过了被子紧捂在两人身上,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缩在他怀里的林西顾点了点头,“美啊,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南方的雪,三三两两的,像飘散空中的柳絮一样,更柔和,更温柔,不像这里的那么密,那么急,而且还伴着那么大的风,我很喜欢看它们在空中盘旋飞扬的样子,可北方的雪都是直直的快速坠落,我都來不及欣赏它们的美就和大地融为一体了。”
“等到天亮了雪全部都堆积起來后你就能好好欣赏北方的雪景了,那种惟余莽莽,山舞银蛇的壮观景色可不是南方能看到的。”
徐一诺将林西顾的手掌平摊开來伸到了窗外,晶莹的小雪花落在她的掌间,慢慢变透明澄澈,最后在她手心的温度下一点点消融变成了一粒粒的小水珠。
“冷吗?”徐一诺下巴搁在林西顾肩上柔声问。
林西顾摇了摇头,将手收了回來,沒一会儿手心的水渍也消失不见了,“你说它们就來人间走这么一遭,可是太阳一出來它们就得销声匿迹了,值得吗?”
“首先,林西顾同学,雪花消融了以后并不是你说的那样销声匿迹了,它只是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存在而已,就像刚刚还在你手里的那几滴水珠一样,它们还是存在的,所以并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題。其次,你呀,哪來的那么多感慨,想太多容易变老变丑,不知道吗?”徐一诺说着将她冻得有些发红了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呵气,而后又将它裹进了自己的大掌中。
林西顾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知道徐先生你是物理专家,这叫意境,有感而发懂不懂的?不解风情的家伙。”
“是,我不懂意境,我不解风情,你是文化人,你是大诗人,行了吧?那寸寸相思意,君心何所归什么的我可是一直藏着呢。”徐一诺故意打趣她。
“我说是你捡起來的吧,还不承认,还说是人小小说的,大骗子。”林西顾在他贴着自己的面颊上蹭了蹭,继续道“对了,你堆过雪人吗?”
“雪人?当然堆过,大学那会儿玩雪是冬天里唯一的乐趣了,我可是公认的堆雪人达人,你想堆?”
林西顾点点头。
徐一诺紧了紧怀里的人,在她耳畔落下一吻,说道“等雪停了我堆一个给你看看就是了。”
“好,你说的,不许耍赖,雪一停我们就去,我从來沒堆过雪人。”
“不耍赖,对你说过的话,我从來就沒有忘记过,都记在这里呢。”徐一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林西顾听完他一语双关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刚刚的那些雪花一样就快要化开了,这是徐一诺对她的承诺,弥足珍贵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承诺。
岁月静好,两人都沒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飞雪,柔眸脉脉,雪悠悠,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