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的家,距离水衍哪里不算太远。

若是距离再远一些,估计眼下也没有水衍、水寿兄弟二人什么事。

几十人的村落。

比起水村都要小一些,但景色却远比水村要好没上不少。

“外祖母!外祖母!!”

方才来到竹苑外面,水衍便走在前面,迫不及待的打开围栏的竹门。

方才走进去,便看到一名手持扫帚的白发妇人从房门走出。

“衍儿怎么来了?”

目光见望着少年的到来,这两鬓斑白的妇人,那满是皱纹的脸颊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外祖母!”

水衍一脸笑意的来到外祖母身旁,嘿嘿一笑。

而水衍这副亲昵的模样,即便是跟在水衍身后的孇氏,都不由得叹口气,有些吃味。

毕竟从小到大。

唯有在她娘面前,衍儿才会有这如同小孩子的模样。

“娘!”

孇氏面无表情的来到娘亲面前,开口叫了一声。

见到孇氏的表情,显然老妇人也似乎想到这几日听闻的事情,看了一眼衍儿,随后看向孇氏。

“莫不是今日来责怪?若是便不用开口了,衍儿做得没错!”

说完,老妇人便不再理会孇氏,一脸慈爱的看着水衍。

“衍儿,走,快进屋陪外祖母坐坐,想吃什么,晚上外祖母给你做!”

老妇人说道,牵着水衍的手便往屋内走去。

而孇氏看到这一幕,怔在了原地,目光满是不解。

她今日带水衍前来,除了这怪娘亲之外,也是想让娘当面,亲口与衍儿说道一番。

毕竟娘的话,有时候比自己还管用。

但谁曾想。

这一见面,娘的一句话就直接摆明了立场。

“娘!”

孇氏满是委屈的说了一句,也就在这时候,看到长兄也从房门走了出来。

“长兄!”

孇氏故而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长兄身上。

因为孇氏从小就知道娘的脾气,明白娘一但开口,她根本说不动。

“大舅父!”

水衍这时候也看到了大舅父,连忙打招呼。

他没有想到,在临淄城内做小生意的大舅父,今日居然在家。

“衍儿!”

孇俣见到自己的外甥,也一脸笑意。

看着娘亲牵着外甥的手从身前经过,连忙让过身。

随后看到孇氏那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也明白孇氏的来意,孇俣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没办法。

昨日回来之后。

他也听闻了水衍大伯家的事情,也和娘亲说过一句。

谁曾想,他反而被娘亲骂了一顿。

娘亲还当着他的面,嘲笑那些背地里诋毁衍儿的人。

“进去吧!”

看着孇氏,孇俣安慰道。

爹去世之后,娘亲一人把他们三人抚养成人,故而别看他们三人都已成家,有了儿女。

但很多事情,他们兄妹三人都不敢忤逆娘亲的意愿。

房屋内。

外祖母一边生火,一边不断告知水衍,别把大伯哪里的事情放在心上。

日后那些人家以及他们的女儿。

定会后悔的!

“知道了,外祖母!”

水衍把碎柴递给外祖母,不过看着眼前的碎柴,有些疑惑。

因为大舅在临淄,小舅父去了楚国,多年未归。

外祖母家中的木材,全都是他隔半个月,就过来拾回家中。

算算时间。

怎么这木材还有如此多?

水衍正想询问,这时候突然听到大舅的声音。

“娘,如今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随我去临淄吧!”

一句话。

让水衍瞬间看向外祖母,随后转头看向大舅。

“外祖母怎么了?”

曾经那些恩师离开,水衍感到伤感,但眼下,听到外祖母似乎身体不好后,水衍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他上次来,外祖母都还笑呵呵的给他做好吃的。

怎么突然间,大舅说外祖母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几日前,有村民恰好去去临淄,碰到我后,与我说你外祖母几日前晕倒在家中。也幸好碰到,否则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孇俣看着自己的娘亲,叹息一声,眼中多是无奈:“听村民说,你外祖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家中昏迷倒地!”

孇俣知道,若非碰巧他听说这件事。

娘亲定是谁也不会说。

这一次,他之所以回家,便是要接娘亲去临淄。

他都忘记是说了多少次,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放心再把娘,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里。

刚好水衍在这里。

让水衍帮他好好劝一下。

因为在水衍来之前,他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娘亲就是不去。

“娘?”

孇氏闻言,也红着眼,看着水衍的外祖母。

她听兄长的话,哪里不知道娘这是积劳成疾。

水衍,在听大舅说外祖母已经不是第一次晕倒在家中,眼睛瞬间就红了。

“外祖母?”

水衍望着眼前两鬓斑白的外祖母,鼻子一酸。

为何他时常过来,外祖母从来不与他说。

怪不得木柴还剩那么多。

此刻,水衍心里很难受。

从小他被欺负的时候,就是眼前的外祖母,拿着扫帚护着他,拿着石头仍那些欺负他,嘲笑他的人。

但眼下。

一直保护他的外祖母晕倒在家中,他都不知道。

看着还剩那么多木柴。

水衍一想到外祖母孤零零的倒在地上,没人管。

因为身体不适,无法生活,吃不了饭的场景。

水衍的双眼,开始溢出泪水。

这一刻水衍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外祖母身体不好。

“没事,老了身体不利索,不想让外孙担心,所以才没说,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好。”

老妇人满是责怪的看着孇俣一眼,而当看到外孙水衍满是泪水的望着她。

老妇人解释道。

之所以不说,只是不想让水衍担心。

她一个老妇人,就像那落日一样,迟早都会离开。

不拖累儿女,看见外孙开开心心,她这个老妇人就心满意足了。

“不哭不哭!人老了,都这样。”

老妇人那慈祥的脸庞,满是笑意。

然而看着水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老妇人终究还是心疼,再次轻声呢喃。

“不哭啊!”

叹息一声,脸上没有笑容,目光却满是慈爱的看向少年。

老妇人如同小时候哄水衍一般,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擦拭着少年脸颊上的泪水。

随后老妇人看向孇俣。

“在这里有衍儿给我种地,去临淄我这老妇人能做什么,只能平白添张嘴。”

话,还是那句话。

但每一次在孇俣听到,都让孇俣难受得心里发慌。

“娘,孩儿不介意!”

孇俣无奈的再次说道。

“娘!”

孇氏也红着眼,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只有为人母,才知娘亲当初在父亲离世后,独自抚养他们兄妹三人是多不容易。

如今他们兄妹,怎会觉得娘亲是负担。

别说大哥,就是她在衍父与大伯分家后,也时常让娘亲随她一起过去住,每一次都被娘亲拒绝。

后面一想到衍儿时常过来,她也只能作罢。

如今说什么,她都不能让娘亲再继续一个人呆在这里。

“外祖母,去临淄吧!”

水衍这个时候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笑道,语气满是颤抖。

“等衍儿封卿拜将,还要给外祖母一个很大的府邸、让无数仆人伺候外祖母呢!”

水衍满是泪水的脸上,扬起笑容:“眼下外祖母自然也要把身体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