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下一次?”宁卿和他打着商量。

现在宁卿百分百确定师兄已被幻境控制,她得想办法稳住师兄拖延时间,早知道如此,她之前逃婚好了。

“你说呢?”男人视线凉薄,如墨长发垂在两人身体交叠处,微凉,泛起细微痒意。

宁卿缩起小腿,想哭,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回事,这是女主该遇到的事情才对。

连滚带爬想从**离开,但她的脚腕被一把扣住,男人将她再次拉了过来,指骨轻轻绕着她的腰带。

“阿宁,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宁卿欲哭无泪,这哪是她们的新婚之夜,这明明是假的,偏偏她还无法告诉师兄。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她多说说,师兄说不定就清醒了。

说干就干,宁卿一把抓住男人准备解她衣裳的大手,“你先别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动作未停,只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眼看着衣裳即将被扯开,宁卿大喊,“咱们成亲都是假的,这里是个幻境,你懂么?”

她从手中释放淡蓝色的灵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看,其实我们是修士,只是在闯秘境时陷入了幻境。”

谁知男人竟笑了,“阿宁,你当我傻了?”

宁卿麻了,师兄他是一点没听进去。

她那个皎皎若明月般的师兄去那儿了,快给她还回来吧。

不愧是上古秘境,这幻境是真的厉害。

宁卿眼看着这招不行,立即动用武力,师兄既然被操控了,那他的灵力定然无法使用,宁卿的灵力袭向裴谨,但她那些像是挠痒痒,只是稍稍放缓了男人的动作,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之前宁卿有灵力傍身,她还不算太贵慌张,可现在灵力无用,两人的力气身高体型悬殊,她怎么打得过。

眼看着事态难以控制,宁卿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这个幻境为何会安排这种情节了。

很可能是幻境想借此让她们失控,若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师兄清醒后道心定然动摇,肯定会受到反噬,说不定修行便止步于此,这幻境真是歹毒。

取出传送符,宁卿催动灵力,可竟没有半点动静,她还是躺在**,完了完了。

见宁卿走神,裴谨低头贴近她的耳垂,启唇轻声道:“阿宁,你可是不愿?”

宁卿耳垂湿热,她浑身一个激灵,偏头想躲开,但已被有所准备的男人按住了后脑勺。

她大喊:“你想必也知道我之前逃婚的事情,我现在不逃了,但我实在无法第一时间就接受你,你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越说,男人的神色便冷上一分,可他到底停了动作,他怎么会不知道宁卿想要逃婚的事情,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她恐怕早已逃之夭夭。

“多久?”

宁卿见有戏,大声道:“一个月!”见师兄脸色变差,她及时改口,“也要不了这么久,半月?”

她悄悄观察他,看样子半个月还是不行。

“那十日?”

男人还是没说话,眉目清冷,手上却在解宁卿的腰带,轻易就将繁琐的衣裳给解开。

“五,五日!”宁卿被他的动作搞怕了,抓住他那不安分的手,连忙道。

“阿宁,我只能等一日。”

一日?这和没有有什么分别。

可在他灼热身躯贴上来的那刻,她顾不了太多,慌不择已立马点头,“一日,就一日,我答应你!”

可男人还是没从她身上起来,宁卿推搡着他,“你先起来!”

裴谨未动,他微微喘息着贴着宁卿的脖颈,有些脆弱地说:“让我缓缓。”

宁卿身体僵硬无比,有生之年第一次直面师兄作为男人的时刻,想动,可某刻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在被紧紧抱住的时候,她恍惚地想,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也不知落雪师姐在不在这个幻境里,既然她和师兄都在,落雪师姐大概率也是在的,她明日得想办法找到她。

宁卿被抱的得紧紧的,她只觉度日如年,许久后,她忍不住小声问:“你好了没?”

男人却没放开她,而是把她揽入怀里,继续去解她的衣裳。

宁卿:!

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质问道:“不是说好了再等一日吗?”

男人抬头,语气不解,“你穿着衣裳睡?”

她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单纯地给她脱衣裳,没有别的意思,宁卿阻止他,推着他的胸膛想要离开,“我自己来。”

可她推不动,又无法挣脱,只能紧绷着身体闭着眼睛不去看师兄解她的衣裳。

她现在只希望师兄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给忘了,若是全都记得那该多尴尬,只是想想宁卿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就在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她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甜度值+10!甜度值共九十!】

宁卿震惊,还能这样?

也是,她们现在可是负距离接触,不增加才怪。

这个秘境看来也不是那么糟糕,她若趁着幻境一鼓作气刷满100,那她岂不是直接自由了?

已经停滞许久的进度条突然增加,她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可现在兴奋得彻底睡不着了。

“睡不着?”男人低声问。

宁卿装睡,没理他。

外面候着的丫鬟见世子叫了一次水就再没叫过了,对视了几眼,屋里起初的动静还挺大,可没多久便彻底静下来,这就完了?

可完了为何没叫水?

可没人敢去询问,丫鬟们低着头,极安静地站着,身体长时间维持在一个姿势,连小幅度的摇摆都不曾有。

青儿哪被这么约束过,果真是王府啊,看身边的丫鬟们如此谨慎的模样,她也不敢走动。

天光大亮,昨晚宁卿精神紧绷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若不是裴谨叫醒她,恐怕得睡到日上三竿。

“阿宁,今早要去敬茶,得起来了。”穿戴整齐的男人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的头发别在耳侧。

宁卿还想睡,这又不是真的成亲,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万一这幻境里的公公婆婆讨厌她为难她怎么办?这里的人她除了师兄压根没一个认识的。

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乐意,裴谨轻声道:“若不想去便不去。”

宁卿满眼惊喜,真的?

“嗯。”

宁卿奇怪地看他,新妇敬茶是传统,她这不去确定没问题?不过他既然说了,那她就当真了。

“虽然可以不去,但得起来吃饭。”

宁卿只得掀开被子起来,真烦。

她随便拿了件衣裳想要穿上,裴谨却从她手中接过,“我来罢。”

在百般不愿之下,宁卿被伺候着穿好衣裳,丫鬟们进来给她梳妆。

收拾妥当已是半炷香之后,宁卿被动地被裴谨牵着,她几次试图将手抽出来,都被师兄更紧地扣住。

宁卿看看天,又看看地,她那任务只差最后的十点,若是在这里刷满,她就搬下山去住,这样她和师兄都不会尴尬了。

用完丰盛的早餐,宁卿想回**躺着,奈何被师兄拉了起来,“出去走走?”

宁卿和裴谨在偌大的王府里转悠,转不完实在转不完,她就想看看落雪师姐在没在这个幻境里,当时她们三人靠得很近,很可能进入了同一个幻境。

若师姐在,那她也有了照应,说不定还能顺利脱身呢。

她自己这么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待师兄被小厮唤走后,她招来师兄给她安排的丫鬟,“月柳,你可听过木落雪这个名字?”

月柳还真知道,她以为是宁卿发现了什么在试探她,谨慎地解释,“世子妃,世子和穆小姐没关系的,那是王妃让世子娶她,但他只喜欢您,对穆小姐没有半分别的心思!”

这里的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喜欢不打自招?不过宁卿很喜欢。

既然师兄的娘是打算让他娶木落雪,而她这个儿媳又几次三番逃婚,想必她是极不喜欢自己的。

这不,她连敬茶都不去,那王妃对她肯定更为不满。

或许,她可以让这王妃帮她,暂时离开这里。

不离开没办法,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她能感觉得出来师兄不是开玩笑,一日当真是一日,若师兄真的……那她们岂不是乱套了,这实在太过可怕。

得到想要的信息,宁卿又问了她几句,三两下就把木落雪的身份和住处打探到了。

落雪师姐还真在!她只要找到人,一切就好办了!

现在指望不上师兄,她自己这脑子也不够,只能靠落雪师姐,男女主在一起就没她这个女配什么事儿了。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出去找到师姐。

她找来青儿,让其他丫鬟去门外候着,“青儿,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青儿一见到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你出府帮我找到相府千金木落雪,然后把这封信交给她。”

虽然青儿不一定能找到,但总比她自己成功出府的可能性大,青儿这边先进行着,她再去找王妃,若她顺利出府自然可以亲自去找落雪师姐,若不能,至少还有青儿这边兜底。

“你直接找去丞相府,告诉守卫你要见木落雪木小姐,若他不同意,那你就把这封信给他,让他转交给木落雪。”

宁卿给了青儿一个装有金子的荷包,“这个你看着给那侍卫,剩下的就是你的。”

青儿拿着这沉甸甸的荷包,面露纠结,这可是这么多钱呢,可……算了小姐只是找另一个小姐罢了,又不是见男人,肯定没什么!

看着青儿走远,宁卿让月柳带她去找王妃。

月柳有些犹豫,世子让她盯着,就怕王妃找世子妃的麻烦,现在世子妃主动过去,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是下人,可不敢违逆主人,月柳只好带着宁卿去了。

“世子妃,若是王妃……”为难您,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这话岂是她一个奴婢能说的。

“世子妃,若有事记得唤奴婢。”

宁卿被带入一个佛堂,周围环境清幽像是专门开辟出的小院子,走入门帘内,面前是尊巨大的佛像,而在神龛之下,跪着一位身穿素袍的女人,手中捻着佛珠。

檀香和香灰的味道萦绕在佛堂里,宁卿一时间有点不敢进去。

这个王妃竟是信佛之人?那她应当慈悲才是,可为何这些丫鬟生怕这王妃暗中给她下绊子。

跪着的妇人并未因为宁卿的到来起身,仿佛将身后的宁卿当空气,嘴里依旧念着佛经。

宁卿也不好打断她,便一直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片刻,那一身素袍的妇人才停止诵经,起身看向宁卿。

她目光沉寂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宁卿好奇地打量她,这个妇人她并未见过,可她总觉得熟悉,她突然发现,师兄的相貌和她有些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莫非,这位妇人就是师兄的母亲?

师兄并未对她过多提及过他的身世,她只知道师兄出自凡俗界的皇族,后来被师父带入仙门修炼,自此再也没回去过,而她也不知师兄的父母到底是否在世,他既然从未提及,想必是不在了的。

书中对男主的身世也并未过多描述,加上她已经忘得差不多,就更记不得了。

鉴于这位王妃并不喜欢自己,宁卿没唤她母妃,而是叫了一声“王妃。”

王妃并未计较她的称呼,“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居然没用本宫自称,宁卿发现她其实还挺温和。

“王妃,想必你知道我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您也对此不满,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离开这里?”

王妃听了她的话神色依旧平静,甚至浅笑了一下,“你认为,我若拦得住,你能进门?”

妇人眼神中透着一股过分平静的悲悯,又仿佛是无可奈何。

宁卿皱眉,这个王妃怎么怪怪的,她看见她背后那座笑着的佛像,心里生出不安来。

妇人虚浮的视线又回归到她身上,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若是无用,那她便认命了。

预言会成真吗?或许吧。

三十年前,佛陀寺方丈曾言:端禾王妃将于三年后诞下一子,此子生而无情无爱无欲,乃九天之上下凡历劫的神君,修行大道踏破虚空,方可回归九天。

王妃曾以为那方丈是在胡言乱语,可裴谨在襁褓时便从不笑,从不哭闹,两岁便能背书识字,三岁便能弹琴作画,而五岁时,已能和大儒辩论政治。

府邸上下为裴谨的聪慧而高兴,以为预言成真。

可他聪明背后,却逐渐暴露出许多问题,他无情,他冰冷,即便他弟弟在他面前溺水而亡时,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以为他是吓到了,八九岁的孩子即便再聪慧也有害怕的时候,她日日以泪洗面,为孩子的夭折而心痛难过。

而裴谨,府中上下为此骄傲的世子,冷漠地问她,“为何要哭?”

为何要哭,为何要哭,他的胞弟夭折了,还是在他面前溺水而亡的,可他竟问她为何要哭?

这却只是开始,弟弟的夭折,祖母的去世,伴读小烨的死亡,都没能让他落下一滴泪来,她在想,她这个母亲若是去世,他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冷漠得仿佛是个怪物。

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会喜欢上别人吗?不会的。

裴谨十岁生辰时,她送了他一只红色的小鸟,原以为他会放在一边不再多看,可他竟日日亲手喂养,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笑容。

她欣喜若狂,以为儿子是能改变的,可在他养大了那只鸟后,他竟将它的羽毛剪下,将它的脚用金线捆缚,这只鸟剧烈挣扎,那根金线勒入他的血肉,而这只鸟不再吞食,饿死在笼中。

那段时间她第一次看见裴谨脸上露出悲伤的情绪,但并未持续多久,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她试图给他挑个妻子,若是有了妻女,他是否会有所改变?她挑中了相府千金穆珞雪,他并未拒绝,这也让她放下心来,可他眼里没有丝毫对情爱一事的向往,似乎只是在进行一项世人都在进行的任务。

就在订婚前夕,他却要求她取消婚约,让她去户部尚书的府邸提亲,她这儿子的眼里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那一瞬间,她想到那只被捆缚住,挣扎后死亡的鸟,她用尽全力阻止,但事情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王妃收回停留在宁卿身上的视线,转身踏出门槛,“离开后,远离黎城,越远越好?你可记了?”

宁卿忍住心中的怪异,她点头,“记住了。”

“申时三刻来找我。”

宁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