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奇葩和他的右手
生物钟好像并没有随着时空的改变而改变，早上五点四十五分，白若寒准时睁开了双眼，怔了一分钟后手机闹铃同样准时觉醒。
洗漱过后先活动了一下手脚，站了一刻钟的定桩，然后到楼梯间稍微锻炼了一下筋骨韧性，到公寓前的广场时天刚蒙蒙亮，路灯正发散着昏黄的光芒。白若寒打了大半个小时的拳脚，只觉得神清气爽，回来到楼梯间又加强了一下筋骨，随后冲了个温水澡，吃完了早餐收拾停当的时候已经六点四十。
习惯性的要推出自行车下楼，刚要锁门又停了下来，把自行车推了回去，接着背起运动包抱着篮球出发了！这次白若寒走的电梯。刚吃完饭不久，还不能剧烈运动。
走了十分钟白若寒才停止了对篮球的摩挲抛动，改为缓缓运球。
本来七八分钟的自行车路程，白若寒愣是到了七点一刻才走完。苏州第二少体校占地颇大，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微风不时带来数声鸟鸣，显得很是幽静。
学校是公立的，并不完全是体育训练，上午八点半到十点半，晚上七点到九点都是文化课，其他才是训练时间。周末也只有星期日一天的休息时间，不过上个星期六正学校的教练老师都去开会，布置关于第十三届上海青少年运动会的相关事宜，学生们才难得修了双日周末。
白若寒转到这所学校将近半年，开始主修的是篮球，副修排球乒乓球，不过很快就转到网球主修，副修的改为篮球、排球，有时也到乒乓球和羽毛球场地去凑凑热闹。
最近，教练讲解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尤其对初三年级的学生，他们的基础已经打下，理论知识大部分都是从分组对抗训练的时候穿插讲解，小半的训练时间则是学生自主训练。不过，自主训练也是有教练或者助理教练临场督导的。
由于时间还早，又是周末过后第一天上课，所以校园里人毛也不见一根，就连看门的大爷和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也都完成任务，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白若寒拍着球直奔篮球馆，隐隐约约的听到球馆里传来蓬蓬蓬的拍球声。体校的篮球馆明显的比交大附中的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只有两个场地，观众席没有什么层次，只是围着球场一层层的延伸上去，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七八百的样子，地板也没有那种迷人的光泽而是显得光秃秃的，中间还有几块磨损后修补的痕迹。
球馆里果然有人，且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在练习运球，一个在练篮下，看两人脑门隐隐带汗，恐怕至少练了一二十分钟了。
白若寒一进门，远处练篮下的那人立刻就注意到了，大喊道：“哇哦！白哥，你这发型太酷了，看起来贼精神！只是今天什么风儿把你吹醒了，来这么早？！”声音粗豪，就和他的块头一样。
近处那人则没什么反应，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仍然自顾自的练球。
白若寒笑道：“阿木，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自夸，如果说我来得早，你岂不是来的更早！”
沐菁华嘿然笑道：“都夸，都夸，咱都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白若寒回道：“那可不见得，有人肯定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有人恐怕是早起虫儿被鸟吃。一会儿来一对一哈，看不把你吃了！”
沐菁华粗声道：“嘿，别说大话，看一会儿谁吃谁！”
白若寒虽然把主修科目改成了网球，但他在更衣室的柜子却没有被收回。虽然心里有些急迫，可他还是仔细的把运动服仔细叠好，放进运动包中带的塑料袋里，而后又换上篮球鞋，一丝不苟的系上好鞋带。
再一次热身又打了一套拳集中了一下精神，白若寒才开始在沐菁华对面打起球来。这次他主用的左手，运球，转身，上篮，动作僵硬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找到感觉，可还是不能和昨天右手的随心所欲相比。
然后练习定点投篮，左手的中距离投篮比右手还烂，不过远距离三分相当准确，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炼成的。不过，左手投篮前他要酝酿片刻，找一下感觉。随着十几分钟的投篮练习，酝酿的时间也逐渐缩短。
等他定点投进五十个，跳投投进五十个，三分投进十五个，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篮球馆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随便热热身投投篮就走了。最后剩下的也不过五六个，来的最早的另一人也位列其中。
白若寒站定调息，旁边正运球的迟彪笑道：“白哥，你这发型好酷，在哪儿理的？”说着也不待回道，连珠发的问道：“只是奇了怪了，难道白哥你发型一变这性子也跟着变了，中距离投篮这么没技术含量也不够拉风的微末伎俩白哥也知道练了？还有你这右手什么时候练的，投篮挺准嘛！”
过了两分钟白若寒才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根本不是左撇子你信不信？！”
迟彪笑道：“怎么不信，你说你左右手通吃我都信！”
白若寒趁机道：“我靠，你小子调查我，怎么知道我左右手通吃的！”
后面的沐菁华粗声道：“我们白哥是谁啊，初中体育界的一朵奇葩，有一只神之左手，再加上一只天才右手也不是不可能嘛！”
白若寒转过身，撇着嘴道：“那要不要最后来个一对一，十个回合，小彪作裁判。”迟彪在一旁大声叫好，随即快速跑到更衣室去拿哨子和秒表。
沐菁华粗声笑道：“怎么，白哥偷偷练了篮球要来报仇雪耻，我说怎么这一个月不常见你面，原来是有所图谋啊！”
白若寒冷笑道：“哼哼，你就等着被羞辱吧！”
片刻的功夫迟彪已经拿回了哨子，一边吹一边大声道：“白哥、木头经典对决，马上开演了！”
玩球的另外几人都面带笑意，一个瘦高个起哄道：“哈哈，白哥又找虐，这经典好久没见了！”
白若寒笑骂道：“麻杆李，要不这边打完了我们也单练？！”
李晓旺摇摇头道：“呵呵，斗牛的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人打，落井下石这样的事儿我也不喜欢做。”
白若寒不自主的向他捏了捏拳头，李晓旺立刻全神戒备。随后见他没有冲过来的意思才长舒了口气。
最先来的家伙似乎是个聋子，仍是自顾自的练球。
沐菁华身高一米九二，体重九十五公斤，能打中锋和大前锋，是校队的王牌主力，以前白若寒和他较量过几次，虽然从未赢过，但也并不是输的很难看，主要是因为两人位置不同，进攻方式差异很大。
一声哨响，对决开始！
白若寒先进攻，沐菁华像一座肉山一样横隔在一米开外，高举着左臂。他的脚步不慢，但比白若寒还是差点，所以主防对手突破和跳投。
两人的情形和昨天白若寒和刘新宇很像。只是白若寒的角色正好相反。
白若寒左手持球，微微躬身，左脚为轴心脚，右脚向前试探，快速的左右各试了一次，接着踮起脚似乎想拔地而起，来个三分干拔跳投！
李晓旺在旁边**解说：“各位观众，现在为你转播经典找虐对决，寒仙儿对大木头，现在比赛开始。仙儿快速的试探步意欲突破，不好，突然干拔！还好我们的大木头一点不木，反应相当快的跳起封堵，哦，不好，假动作，木头被突破了。虽然不得不承认仙儿的假动作相当逼真，有些许进步，但我们的木头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也许早就料到了仙儿的把戏，跳的并不是很高。快速的跟进。不得不说，大木头块头不小，可这启动速度也不是盖的，现在并没有被奸诈的仙儿完全摆脱。哦，仙儿急停上篮，大木头扑过去封盖，哈哈，啊！不好，又是假动作，我靠，仙儿太奸诈了。我们的木头这次彻底被骗，我靠，还要回头望月，不得不说仙儿的骚包让人很不爽。好，第一回合结束，仙儿1:0暂时领先！接下来真正的戏肉来了，大木头**仙儿！”
沐菁华心下暗道，这小子果然躲起来偷偷练了，假动作做的这么逼真！不过他并不气馁，接过球撅起比女人挺翘的大腚向后直碾。大屁股可是沐菁华最出众的身体天赋，尤其是作为篮下工作者，挺翘的臀部就这么稍稍一撅，就给他制造了足够的进攻空间。
白若寒一边使劲儿用胸腹顶住，一边暗骂：“这狗日的屁股太挺了，想盗球可不容易，还好只打十个回合，要不然老子累不死也得窝囊死。”
麻杆李，李晓旺在旁边解说道：“我们的大木头挺起他的利器向篮下走去，这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较量，寒仙儿同学虽然奋力抵挡，奈何，奈何力有不逮，可敬更可叹啊！”
麻杆李话音未落，白若寒绕着大屁股滴溜溜的一个转身，长臂一伸就要偷球。他转身的刹那并没有减小向前的对抗力度，这下留给沐菁华的反应时间就少了很多，加上旁边的麻杆李在那幸灾乐祸吸引注意力，所以盗球行动干脆利落，白若寒运起球向底角三分线外奔去。
沐菁华铜铃大眼一瞪，快步上前封堵，他知道在体力充足的情况下，白若寒的空位三分球命中率可达百分之六七十。
白若寒三分线外本是半蹲着身子运球，忽然重重的一下运球，接着重心上扬似乎要跳投。
沐菁华虽然球被断，但并未失去冷静，见状他并没有跳起封盖，而是高举右手向前贴了一下，同时左边的边路只留一点小小的缝隙。麻杆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僵了舌头，现场直播停了片刻，不过也就是片刻而已——
随即：“哇哦！仙儿狡猾狡猾滴，盗到大木头的球，运向底角三分线外。哦，似乎要来干拔三分，不过大木头不为所动只是上前贴防。我靠，果然又是假动作，仙儿同学左手运球顿了一下要施展他左撇子最让右手选手难以招架的左边突破，可惜我们的木头同学早就料敌机先，只给了仙儿一点小小的空间，哈哈……哦，竟然是右边突破，我靠这么快，看来仙儿同学真的着重的练了他的右手，这种情况在以往的战例中可不常见！
我们的木头同学还算机警，仍然是紧紧跟随，封堵仙儿的投球路线。哦，到了篮下，仙儿这是自寻死路，他球交左手想要转身，木头防的很好跟的紧紧的，仙儿又转到右边，哈哈还是不行，难道他要再次打出来嘛？！时间貌似不太充足了……
哦，没有，我们勇敢的挑战者仙儿同学竟然直起身来，我靠不是转身跳投，而是左转身挑篮，这家伙虽然身高不够，可是臂展真的不错，转身的幅度和突然性都把握的相当到位！只是这还不够看，木头同学已经拍马赶到，这身板简直是一堵肉墙，还是一堵快速移动的肉墙，哈哈，仙儿，哦，天哪，假动作，仙儿球交右手右转身勾手，球进了！是我眼花了吗，这他妈的谁是中锋谁是后卫呀！寒仙儿同学难道是科比大梦附体，这太他妈那个啥了……”
球馆里有些安静，只有麻杆李的鬼哭狼嚎的回音，就连一心一意练球的罗一都站定向这边看来。
沐菁华的铜铃大眼睁得大大的，粗粗的眉头向中心靠拢，脸色明显的郑重起来。
过了片刻，迟彪的哨子声他大家重新拉了回来。对决还要继续。只是接下来大家都全神贯注看球，长舌男李晓旺的解说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沐菁华进攻，这次他没有优哉游哉的运球向后，而是快速的碾到三秒区，大屁股一撅为自己创造空间，双脚起跳隔着白若寒的封堵大力灌篮！
“哐”的一声，球筐被震的颤颤巍巍，白若寒直接被顶到场外一屁股蹲下。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头顶灌篮，那种充满血性的肉体碰撞让他热血沸腾。如果换一下位置，扣篮的变成他，那就更刺激了。
“六号沐菁华隔着零号白若寒的封堵大力扣篮，球进了！这样的场面让我们真正的领略到篮球的力量之美。”麻杆李的品论随即奉上，只是语气中再没了开始的调侃和随性，而是换上了严谨和郑重。
接下来是针尖对麦芒。
“零号连续的**运球，向右突破，不，假动作，转而向左，运球的幅度相当……哦，不，还是假动作，是向右，漂亮的摆脱，毫无滞涩的右手运球，一点儿也看不出零号原来是一位左手选手。高高跃起也要来个大力扣篮，不，只是一个漂亮的挑篮。”
“哦，六号突然转身把零号甩到了一旁，零号身体上显然吃亏不小。又是大力灌篮，看来两天没有对抗练习大木头精力十足！”
“天哪，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寒仙儿么，奸诈功力更增，手法更加多样！竟然是佯装突破，而后中距离急停跳投，球进了，还是右手！我们的大木头这次真是木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真的像根木头！没办法，这可是仙儿以前最不屑用的小伎俩。”
随后在别人的眼里白若寒是有如神助，其实只是正常发挥，最终连突带投九投七中，其中除了两个突破、三个中距离还有一个三分和一个篮下。虽然剩下的九个回合沐菁华九投八中，但还是以10：8的总比分输掉了对抗，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白若寒也深刻理解了昨天刘新宇的痛苦，心中泛起了一种叫做同病相怜的情绪。太憋屈太无奈了，每一次转身每一次顶撞，都不得不“被退避三舍”，那一坨肉臀让他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
沐菁华喘着粗气瞪着牛眼大声道：“呵，白哥牛气了哈，不过我可不服，咱有时间再比过。”
确实，这次白若寒很有点奇兵突袭的味道，右边突破，中距离跳投，篮下技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防不胜防。不过最后两个回合沐菁华已经渐渐能够摸到一些遏制他的办法，而白若寒对他的进攻基本上有心无力。所以沐菁华自然不服气，更何况白若寒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还是一个不好好训练只知道吃身体天赋的“二流子”，他可是一直兢兢业业努力训练半点不敢懈怠的！
白若寒摇头晃脑的道：“好啊，只要输了别哭鼻子就行！”众人哈哈一乐，沐菁华脸色赧然。
李晓旺也凑趣道：“是啊，大木头，你以前虐仙儿的时候仙儿没哭，轮到你被虐时，可别给我们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全武行啊！”
众人更乐。不过马上就是上课时间了，众人闹了一会儿就赶紧散了。只有沐菁华留到最后狠狠灌了几个篮才走。
等白若寒冲澡回来，更衣室几乎没有一个人影，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个，练球来的最早的另一位，罗一，好像专门在等他。
两人对视一眼，白若寒淡然一笑，罗一则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吗，或者说是部分真实水平，白若寒？嗯……”嗯了半天却没下文。
白若寒淡然笑道：“怎么，还入罗老大的法眼么？”
罗一也是初三年级，因为名字叫“一”，又是球队的元老和绝对核心，所以被冠以“老大”的称呼，他打的是得分后卫，有时候也能客串一下控球后卫。
罗一伸看到白若寒的神色不由一怔，没想到这位一向不太正经的家伙一正经起来真有几分成熟稳重的风采，难道是一朝顿悟瞬间长大？他不自主过手去，像是两国元首会晤一般握住白若寒的手摇了摇，沉声道：“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你的性格，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球打得不错！现在我诚心的邀请你加入球队一起征战青运会，教练那边我回去说，如何？”
白若寒轻笑道：“好啊，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变数，尤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数。假如我能进球队，你老大的位置给我坐怎么样？当然外号还是你的，我对那个没兴趣！”
罗一勉强勾了一下嘴角，也算笑了，随即又沉声道：“下午一起练球，或者，你可以再和沐菁华那小子过过招，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说完大踏步的出了更衣室，留给白若寒一个坚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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