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杵作房

刘秃子的状况十分诡异,胸前肉手,背后黑发披散,显然是一种走肉入体的状态。

如果把时间向前推一个月,程主一面对这个状况,或许会变得束手无措,甚至会感到非常震动和惊慌,可是现在,在闭关细读了祖师爷留下来的那本竹简古书《青灯鬼话》之后,此时的程主一早已非同往日。此时的他,已然是阴阳师门鬼事经验的集大成者,几乎可以位列宗师的行列。

既然是宗师,那就不会畏惧什么走肉凶物,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柄师门的镇山之宝阴魂尺,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胜券在握。

当下,程主一二话不说,将手里的风灯往牢门上一挂,随即手里的桃木剑一端,隔着木栅门指向了刘秃子,接着则是一声咒语从舌尖炸出,另外一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叠纸符一搓,火光乍起,瞬间散发出逼人的热力。

咪嘛呢哞呐嗼,去!

桃木剑挥起,一扫燃烧的纸符,瞬间纸符飘入牢中,精准地向着刘秃子的身上落了下去。

呜哇——

也就在这时,一直低头抽搐着的刘秃子突然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整个人猛地从地上跳跃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整个人向前扑了上来,猛地撞到了燃烧的纸符之上。

噗——

燃烧的纸符瞬间落到了刘秃子的胸口,但是却顷刻就熄灭了。

此时,程主一细看时,赫然发现,那纸符居然是刘秃子胸口的那只肉手给一把抓灭的。

好大的胆子,敢破我的道符!

程主一一声厉喝,一脚踹开木栅门,冲进了牢房之中,飞身一跃,手里的桃木剑向着刘秃子胸前插了过去。

哈哈哈哈,咯咯咯——

刘秃子面孔扭曲狰狞,双目暴涨,咧嘴龇牙,双臂猛地抓住程主一的桃木剑,然后则是岔开两腿,弓背和他较起劲来。

刘秃子这么一弯腰弓背,程主一居高临下,立时就看清了他背上的状况,这么一看之下,程主一立时皱起了眉头。

此时刘秃子的背上,衣衫撕裂,一大片黑色的长毛从里面披散出来,而在那层黑毛的中间,却明显可以看到一片素白的颜色,再仔细辨认,却才发现那不是别的,正是一张女人脸。

见到这个状况,程主一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觉是瞅瞅疯癫状态的刘秃子,随即冷笑一声道:算你好命,原本你已经变成替死鬼了!

程主一说完话,一手用力扯住桃木剑与刘秃子较劲,另外一手却是飞快掏出了阴魂尺,接着却是猛地用力一夺桃木剑,把刘秃子扯得往前一个趔趄,然后他却是松开了桃木剑,自己移形换位,腾挪之间,擦身绕到了刘秃子的背后,手里的尺子一伸,直直地向刘秃子背上的那张素白的人脸点了过去。

哇呀——叽呀——

阴魂尺尚未落到那人脸上,那人脸猛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围绕在四周的黑发尖刺一般猛地全部直竖了起来,瞬间形成了一蓬黑色的毛球,挡住了程主一的视线,而那些毛发也瞬即刺到了程主一的手臂上,程主一只觉手腕一阵麻痒,暗叫不好,只好回身闪开,抬手开始,赫然发现手腕上落下了一片断截的发茬,那些发茬如同毛刺一般,正在往皮肉里面钻腾着。

见到这个状况,程主一不觉心里一沉,连忙撤到了后墙根,飞快掏出了一张纸符缚到了手腕上,然后用力一搓,一层嶙嶙的火焰乍起,瞬间把那些黑色的发茬都烧成灰烬。

清除了那些发茬之后,程主一再抬头去看刘秃子时,发现刘秃子已经跑到了牢房外面,开始向外头跑去了。很显然。那走肉似乎也察觉出来它不是程主一的对手,所以选择了逃跑。

这个关键的时候,程主一怎么可能让它这么轻易地跑掉?

当下,程主一飞身追上,也没来及提灯,只身来到监牢大院之中,放眼望去,接着朦胧的月光,正看到刘秃子歪歪斜斜地向大门那边走,速度并不是很快。

见到这个情状,程主一放松下来,知道他跑不远,不觉是握紧尺子追了上去。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刘秃子要逃出大门的时候,却不想刘秃子居然突然变向,转身向着大院角落里的一个小黑屋冲了过去。

那小黑屋极为阴森偏僻,一看就不是好去处,刘秃子到了门口,啪嗒一声响,扑开了木门,身影瞬间没入了屋内的黑暗之中。

程主一追到门口,瞬间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传出来,禁不住心里一沉,连忙抬头看那木门上方的一块陈旧的牌匾,赫然发现上面模糊地写着三个字杵作房。

看到这三个字,程主一才明白这间小房子原来就是验尸之处。沭河县城狭小偏僻,杵作房简陋不堪,这也难怪。可是,这里必定是停尸和验尸之处,其中阴气之盛,可想而知。

这刘秃子倒是会挑地方,找了一个有利的地势,看样子是想要借助杵作房的阴气和程主一来个决战。

他的做法非常精明,程主一的确是不敢进去和他拼斗,毕竟地利太差,而且杵作房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程主一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当时,他冷笑一声,伸手从怀里抽出了一叠纸符,接着就搓着了丢到了杵作房的房檐上。

那杵作房是个老旧的草房子,房檐被火一烧,瞬间就着了起来,而那房檐着起来的同时,程主一又从旁边抱过了一捆干草,撒到了杵作房的门内。这样一来,房檐上的火星落下,地上的干草也跟着燃烧了起来,于是,顷刻间,杵作房里里外外染成了一片火海。

见到这个状况,程主一立在杵作房外面,脸上不觉浮起了一抹笑容,神态也变得从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