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取玉
元青菲既然对元紫菲有了怀疑,自然是要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的。
夜里,她静静的站在开着的窗户前面,把自己当成元紫菲与高姨娘,细细的思索着二人会怎么做。
此时已是亥时,杏珠与郑妈妈已经歇下了,元青菲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因夜色较重,她又在外头罩了件湖绿色薄衫。
院子里姹紫嫣红的蔷薇、石榴、丁香在月光下泛出柔和温润的色彩,微风拂动,沁人心脾的香气便从窗户飘入房中,让元青菲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清爽。
她的心情放松下来,思路也越发的清晰了。
高姨娘与元紫菲一直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在外头并无依靠,有些心机与手段,却也是个胆小的,不把她们逼到份上通常都只会小打小闹。
但若是逼到份儿上了呢?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元紫菲虽然在元四老爷的怒火中逼不得已答应了婚事,但却不会就此妥协。
如果是自己,要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会怎么做呢?
第一反应就是去退亲,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退了亲元四老爷就失去了攀附曹知县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退亲不成,又该怎么办呢?
曹家来提亲的理由是曹大少爷对元五小姐一见钟情,而对于元四老爷来说,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娶他的女儿。
曹太太没看上与曹大少爷年纪相仿的元红菲、元蓝菲,却独独看上了今年才十二岁的元紫菲,难道真的是她儿子瞧中了元紫菲?
如果是这样,那元紫菲就要非嫁不可了,没有别的选择。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姐妹替嫁。
但是这种方式需要有曹家的同意才行,而元四老爷这边应当是不会有任何阻碍,只要是他的女儿嫁过去就行了,至于到底是谁并不重要。
元青菲忽然想到了那一日清泉寺分别时,曹太太眼中深深的探究之意。
难道曹太太其实是相中自己了?而她儿子则喜欢元紫菲?
元青菲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元紫菲是想要在三年后由自己代替她嫁入曹家!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何元紫菲这些日子这样高兴,为何会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为何会破天荒的满面笑意的与她说话!
元青菲心中冷笑,她就那么肯定自己能成功?
或许元紫菲与高姨娘还有别的招数,元青菲却只觉的十分的可笑。
自己与她们无冤无仇,竟然这样算计她,看来是她伪装的太成功了!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明日开始,要让郑妈妈多找些人盯着她们母女二人才行。
她想通了些心中放松了了许多,不怕对手强大,就怕交手时摸黑抓瞎。
她伸手将身前的窗户轻轻合上,转身准备去关另一扇窗的时候,却蓦然发现,窗户不是她原先怕夜里湿气太重只开了半开,而是完全打开了。
今夜的风是细微的轻风,只能摇动花枝,却根本不会吹开窗户!
有人趁她不注意碰过这扇窗!
元青菲心跳骤然加速,手脚瞬间冰冷。
她没有再去伸手关窗,而是脱了外衣,顺手轻轻拔下头上尖利的素银簪子,头发披散开来,似是要歇息一般。
她缓缓的转过身,朝挂了石青色幔帐的床榻走去。
屋子里陈设十分的简单,根本就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能藏人的就只有床榻了。
只是屋子里十分的昏暗,床榻上似乎有人似乎又没人。
元青菲一身的冷汗,不知道该不该走到床榻边上把手里的银簪刺下去。
正犹豫着,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你难道打算一夜站在那里不睡了?”
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元青菲所熟悉的冷冽,让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不过,她的银簪依旧紧紧的攥在手里。
“陆公子若是打算在一个女子闺阁中的床榻上坐上一夜,那我也只能在这里站上一夜了。”元青菲心中有些恼火,因而语气不善。
这人怎么深更半夜的闯进别人的房间,吓都吓死了,多亏她心细发现了端倪,要是没留意一下子扑倒在床榻上,到时候猛然发觉床榻上有个男子,岂不是更要吓掉魂儿!
陆徵听了没生气似乎也没有反省的觉悟,他觉着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而已,他都是束发的人了,不会跟个孩子一般计较,虽然这个孩子似乎聪明的过分。
他在思索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进来的?”
他从五岁开始便跟着师傅习武,起初只是强身健体,后来师傅发现他天赋极好,便倾囊相授。如今虽说不能飞檐走壁,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了的。
元青菲不想与他这种手上沾了许多人命的人多说,她从清泉寺回来之后,就听说这人之所以会被大批的黑衣匪徒追杀,是因为他杀了人家许多的弟兄。虽说那些凶悍的匪徒亦不是什么好人,但眼前这位杀了那么多人,也不是个善茬儿,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就得掉脑袋。
她一面走到衣柜旁开了衣柜里头的暗格,一面实话实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把窗户开大了。”
陆徵看了看刚好能容纳他进来的窗户口,心下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竟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发现,他不过是把窗户往外多推开了两寸而已,一般人哪里会注意窗户是开了多大。
他站起身,走到元青菲面前,看她从柜子里捧出一小包东西,知道应该是自己的玉佩。
元青菲将玉佩放在帕子里包着,放在了案几上,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这是你的玉佩,现在完璧归赵。”
陆徵当然发现了元青菲故意要与他拉开距离,但现在他的心思都在自己的玉佩上,根本就没在意。
他拿起玉佩只看了一眼便收入怀中。
元青菲有些惊讶他竟然不好好辨认一番再收,也不怕她做假。
她却是不知道陆徵已经对这块玉佩十分的熟悉,根本不会认错,而且以这块玉佩的雕刻难度,想要仿造实在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