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温言?”荏依愣了一下神,试探性地喊出口。
温言脸上僵硬地笑收了回去,“哎呀,你看我,这一天天地要忙晕了,最近过得怎
样老同学?”
荏依看着她脸上假惺惺地笑,眼睛里却满是陌生和疏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想过很多次和温言的重逢。
或许是在火车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定会挥着胳膊欢呼,或许是在某个路口,她一定会拽住胳膊来问候,又或者,就是在一个咖啡店,简单地坐下来寒暄。
但眼前,仿佛只是一个很像温言的陌生人。
荏依尴尬地扯着嘴角,尽量笑出一个自然地弧度,“我…还行,喝一杯吗?”
温言点点头,“ok,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你等我。”
荏依默默地坐在银行的软皮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巴掌大的小脸,褪去了婴儿肥,显得更有轮廓线,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出一些她听不懂的术语,脸上永远挂着那个训练有素的微笑,身体有礼貌地对每个客户弯成一致的弧度。
两个人来到了咖啡店,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温言拿出一支电子烟,冲荏依笑笑,“介意吗?”
荏依摇摇头,那张艳丽的红唇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温言闭着眼睛慢慢把烟雾吞进去。
“你好像变了很多。”荏依先开口。
“你说…吸烟?嗯哼,谁不会变呢?”温言眯着眼睛,目光有些幽暗。
“那年,高考之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去哪了?”
“嗯?我故意的,谁都找不到我,我离开那座城市了。”温言笑着,似乎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可…我以为我跟你同别人不一样…”荏依越说声音越小。
“是吗?那我们算什么?朋友?敌人?可笑!”温言脸上表情突然凶狠起来,目光也凌厉地盯着荏依。
“什么?温言,你知道我当时找遍了所有地方,我找不到你,我很难过…”荏依眼里满是忧伤。
那年高考之后,荏依第一时间就想找温言去分享自己的心情,可是,温言没有回宿舍收拾行李,一直没有,直到最后宿管阿姨见无人认领都拖走扔掉了。
荏依打电话可总是无人接听,再后来就成了关机,跑到温言的家里去,才发现温言一家已经搬离那座城市了。
她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的离开,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从生命里消失了。
后来有一天,她听班主任老师说温言那次高考考砸了,非常可惜,失常到学校发放的前一千名的喜报,上面却没有她的名字。老师提起温言,都是一脸惋惜,“温言啊,唉,平时都好好的,可能还是心理素质差,我以为她会来复读的,可是没有。”
荏依想着,温言当时应该受了很大的打击吧!她家境不好,父母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来供她读书,可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现在,是为什么呢?明明不辞而别的人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咄咄逼人?
“你想找我?哼!想看我掉在泥沼里爬不出来的狼狈样子,好取笑我吗?我是你拿来取笑的乐子?”温言嗤笑一声。
“温言,我知道你当年肯定受了很大委屈,背负了很大压力,可你躲着不肯见我,我也找不到你…”
“够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提了,当个陌生人不好吗?”温言因为生气,脸上的妆都有些扭曲了。
“可我们不是陌生人啊!你是温言,对我而言,独一无二的温言!”荏依有些哽咽地说道。
温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却又很快地消失了,“如果不是早知道你的品性,我还真是要被你这出戏骗了,李荏依,你当年是不是一点点看着我痛苦,越陷越深,觉得我特别可笑啊?”
“温言!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荏依痛苦地看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耳边还时不时会响起她当时银铃般的笑声,“嘻嘻,等高考完了咱们要去一个城市,不!去一个大学,哈哈…”
温言冷笑一声,“哼!我能有今天不都拜你所赐吗?你应该很满意吧!”
“温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荏依,你不用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就不该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发过誓,只要再见到你,一定让你尝尝我当时的滋味!”温言恶狠狠地咬牙说道,随后麻利地拎起包走了,到门口时,她站住脚,扭头说,“别再见了!”
荏依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前的咖啡还徐徐地飘着热气,思绪被窗户上的一阵“咚咚”声打断,路漫漫站在外边一副急切地样子,嘴里不知道喊叫着什么,荏依只觉得她的样子滑稽又可爱。
“大小姐!你跑哪去了,我在会场等了你一小时!”路漫漫尖叫着,“你倒是惬意,还来这里喝咖啡!”说罢,拿起眼前这杯冰美式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天啊!你怎么会喝这种东西!除了苦没一点味道!”路漫漫皱着眉头发问。
李荏依耸耸肩,当然了,她才不爱喝苦咖啡,眼前这杯是温言点的,不过,她看看路漫漫那副愠怒的神情,咽了咽口水,终究没说出口。
“见了个老朋友,聊了一会儿。”荏依解释道,
“看你这表情,可不像见朋友的,倒像是仇人。怎么?跟你借钱的?”
荏依摊摊手,苦笑着回答,“可能是仇人吧!我也不清楚,你呢?课上的怎么样?”
“课…嗯…唉,说实话吧,我没咋听,你不知道,我旁边坐了个大帅哥,无敌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路漫漫绞尽脑汁地想把所有她能想到的形容词说出来。
“所以…你真是来听理财的?”荏依戏谑地问道。
“额…本来是的,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了,”路漫漫一脸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