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两个小男孩儿在讨论小山村的生活问题,而朱慧妍则对黄春花在小孩子们当中的地位产生了兴趣。
“春花姐,他们怎么都那么听你的话呀?”朱慧妍问道。因为从年龄上看,黄春花并不是这里最大的。
“当然啦,因为村子里那么多人只有我哥哥去过北京!”黄春花骄傲的答道,满脸的自豪让几位小客人难以理解。
“你哥哥去找北京他们就听你的话?”朱慧妍不懂,在她看来,这里山高林密,空气新鲜,连天上的蓝色似乎比别处都要深些,比起北京那种总是灰蒙蒙的天空可是好太多了。
“是呀。”黄春花理所当然的答道,在她看来,这是一个不需要理由的答案。
朱慧妍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在这个小山村里想让别的小孩儿听自已的话居然这么简单。
“呵,好啦。既然村子不远咱们就快过去吧,等到了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聊。”小李笑着说道:城市和农村孩子的生活环境别差太大,这种观念上的隔膜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改变的?
“春花姐姐,上车吧,咱们一起走。”朱慧妍拉着黄春花的手往上拉。
“呀,我真的可以坐吗?”看着这辆银灰色的旅行边那漂亮的车身,黄春花又是欣喜又是有点儿胆怯。
“呵呵,当然可以啦,车嘛,就是让人坐的。来,把背篓放进去。”小李笑着说道。
“就是,春花姐姐。快上来吧。”王一飞和陈道的也在车上大声催促着。
黄春花此时才完全肯定自已可以坐上这辆漂亮的难以形容的汽车,回过头去看了看周围的小朋友,每个人眼里都是羡慕地神情。
摘下背篓,黄春花小心翼翼的把脚踩在车梯上,试了试没有问题,这才真正钻进了车厢。
“欧......”,那些小孩子们一声哄叫声,有人大声向黄春花叫嚷着什么。可惜,这种发音奇特的方言除了他们自已谁也听不明白。
“春花姐姐,他们在喊什么呢?”王一飞好奇的问道。
“噢。他们在问我车里是什么样子,都有什么。好不好玩,漂不漂亮。”一边趴在车窗口大声回答着下边小孩子们的问题,黄春花抽出空来向王一飞解释着,一张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润。
“嘻嘻,春花姐姐,你以前没有坐过这种车吧?”对于自已老爸搞来的这辆车朱慧妍也是非常自豪,见到这么多小孩儿追在车后边又跑又叫心里很是得意。
“没有。这里很少有汽车来。”黄春花摇了摇头答道。
“啊?没有汽车?那你们怎么到县城去呀?”王一飞惊讶地叫道:从离开山外最近的那座小县城算起,汽车开了有近两个小时。就算车开得很慢,那到少也得有五六十里地路啊!这么远的路,没有汽车代步怎么可能?
“走路呗。人长两只脚,不用来走路来做啥子?”黄春花答道。
“可是这么远的路怎么走呀?要是让我这样走一趟还不如直接把我给杀了更省事儿。”陈道地夸张地叫了起来。不要说这是几十里的山路,以他地体质就算在平坦的大马路上走上半个小时搞不好也能要了他的命。
“这有什么呀,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天早晚都是天还没亮就得起床,打着火把走几十里的田坎路上学,买点盐,买瓶醋,取封信什么的都要下山去,近的来回就是十好几里路。我们早都习惯啦。”黄春花不以为然地说道。
“啊?上个学要走几十里路?你们的学校在哪儿呀?你怎么不在离你们家近地地方上学呢?”朱慧妍惊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几十里路的具体概念是什么她不清楚,不过北京二环路绕一圈是三十二公里。折算成华里是六十四里,上学来回一趟等于绕着北京内城跑一圈,而且这不是平坦的柏油马路,而是崎岖坎坷地乡村小道,不要说走一趟,就是用脑子想一想也够吓人的了。
“这附近就两家小学校,一家在祁家村,还有一家在县城里。听哥哥说县城来回一趟要走一整天时间,比祁家村远多了,而且那儿的学费比祁家村贵,一学期要六十多块钱呢。”黄春花答道。
“什么?一个学期学费只有六十块钱?就这么一点儿?”不仅是朱慧妍和陈道的,连王一飞都惊讶的叫了起来。
“这还少呀?祁家村小学一个学期才收二十块,比县城里的少多了。”见三个城里来的小孩子一脸惊讶的样子,黄春花还以为对方不知道县城小学收费高地有多离谱。
三个小孩子顿时无语。
二十块钱,连买进北京游乐园地门票都不够,而这居然是这里小学校一个学期半年的学费!
“那上中学怎么办呢?”小李虽然开着车但也听到了几个人地对话,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抽空问道。
“上初中就必须到县城去了,只有那有中学。”黄春花答道。
“可是春花姐姐,到县城光走路就要走一天,到时候你怎么上学呀?”朱慧妍问道。
“可以住校,也可以坐每天两趟的拖拉机客车去,住校得花好多钱,不过那也比坐车便宜,坐一次就得花一块钱,好贵哟。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又不用去上。”黄春花笑道。
“呃?你怎么不用上初中呢?现在全国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你们这里不执行吗?”小李不解地问道。
“什么是九年制义务教育?”黄春花听不懂这个名词。
“就是说不管谁,都最起码应该上完小学六年,初中三年,一共九年学。”朱慧妍答道。
“哦?有这回事吗?.....我不知道。不过我们这里只有男娃子才会去上中学,女娃子上完小学就不再上了。”黄春花歪着脑袋想了想后答道。
“啊,不公平,为什么男孩子可以上中学,女孩子就不能上?”朱慧妍闻听不服气地大声问道,这分明就是重男轻女嘛。
“我妈说啦,男娃子长大以后可以到山外边打工赚钱,回家买地盖房,不多认点字不行,女娃子长大以后只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学那么多东西也没用,白白花钱。”黄春花答道,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公平,反正山村里的生活一直都是如此,又不单只她一个人是这样。
“不公平,太不公平啦!”朱慧妍为对方认命的态度感到不满,但以她现在的思维能力除了大呼不平以却也讲不出道理,虽然她知道那么作一定是不正确的。“哪里不公平了?我觉得我妈说的对呀。村子里的男人每年过了春节差不多都要到山外边打工挣钱,象狗蛋他爸,听说是到市里给人盖房,一年挣了三千多块呢!”黄春花羡慕地说道,显然,在她心目中,谁能给家中创造财富谁就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这种事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如果要怨就怨自已是个女娃子,没有办法象男人那样到山外去赚钱养家。
“三千块?三千块算什么呀,我过年收的压岁钱比这还要多呢!”陈道的叫道。
“压岁钱,那么多?”这回轮到黄春花目瞪口呆了,她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比自已还要小两三岁的小胖子过年收的压岁钱居然比村子里最能挣钱的人还多。
“到底,你美什么呀你!你的钱是别人给的,又不是你自已挣的!人家说的是自已劳动挣回来的钱!”朱慧妍哼道。
“我怎么没劳动啦?我可是给姑姑,伯伯他们磕了好几个头呢!”陈道的不服地说道,在他看来,自已只要付出来,那么长辈给自已压岁钱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黄春花听的脑袋都晕了。她过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磕头拜年,但整个村子绕一圈儿回来拿到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些糖块干果,至于钱----最多也没超过十块过。唉,道的,你也就别在人家面前显了。春花呀,前边就是你们的村子了吧?”小李打岔道:白天不懂夜的黑,城市和乡村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同,这不是黄春花一个人的事,也不是青石峪村一个村的事,有的时候,不知道,不懂得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对,对,就是那里。”
大约三百多米外,一座隐藏在山岗树木后的小山村露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