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捧着江少屿带回来的一堆吃的用的开心到找不着南北, 按照千禧年后的眼光看,他带回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可孟言咋就越看越爱不释手呢。
无他, 因为满满的都是自家男人的心意啊。
在孟言沉浸于喜悦的时候,江少屿忽然问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我走了这么多天, 咱家你都摸清了没?”
孟言眨眨眼,乖顺点头:“摸清了,家里现在已经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是嘛?”语毕,江少屿变戏法地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之前走得匆忙,钥匙忘记给你了,另一把是备用。”
孟言欣然接过:“开什么的钥匙?”
江少屿努嘴示意她进卧室:“喏,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同进入卧室, 来到床和墙之间的一处空位置,这里有一只铁皮箱子, 类似于保险箱, 但又没保险箱那么“正规”,看起来只是个上了锁的铁皮箱子而已。
孟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小柜的钥匙啊, 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它, 但是上了锁, 打不开。”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应该是比较贵重的物品, 要不然不会上锁。
江少屿点头道:“嗯,打开看看吧。”
孟言蹲下给小铁皮箱开锁, 引入眼帘的一大叠现金和票, 晃花了她的眼, 即使室内视线昏暗, 仍被那花花绿绿的票晃晕了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扭头惊愕地看向他。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还真是。
“家里钱票都在这里, 以后由你保管。”在孟言身后半蹲下,一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像摸小猫儿似地,揉乱了她的发。
这么多钱票换来他轻轻松松的一句‘由你保管’,然后就全给她了?这算上交财政大权了吧?
孟言忽然有种被动当米虫的感觉。
对于已婚男人上交财政大权,孟言一直持随意淡然的态度,谁赚的钱谁就具有支配的权利,如果江少屿不主动交出,她是不会要的。
军人不同于其他职业,尤其是培兰岛的军人,这是一个充满危险和辛苦的神圣职业,江少屿挣到的每一分钱都是从刀尖儿上得来的,即使这个时代默认男人挣钱养家,她也做不到要他的所有钱。
可他竟主动交出,一分不藏,在这样一个直男遍地走的年代,可谓诚意满满。
见她半天没反应也不回话,江少屿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问:“不敢收?不是说了吗,我养你。”
不止是闲聊时的一句戏言,未来更是要做出实际行动的。
君无戏言,也等于军无戏言,江少屿从来不说假话空话。
不知道谁跟江少屿说过这样一句话,女同志尤其像孟言这种远嫁的女同志,是很容易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一旦缺乏安全感就会乱想,会焦虑,最好的做法就是给够他安全感,用行动来证明真心。
事实证明江少屿的想法和做法是正确的,孟言确实感受到了来自自家男人的真诚,连同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畏惧也消散大半。
她郑重地把钥匙揣进兜里,认真凝视他的脸:“好,以后我管家,你养家,咱俩相辅相成,争取把小日子过成人人都羡慕的样子。”
江少屿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花,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狠狠亲在脸颊:“好,都听你的。”
……
这年头没有婚前同居的说法,新婚夫妻结婚第一次睡一起是最尴尬的时候。
孟言借口洗澡,进卫生间半天出不来,江少屿担心她是不是在里边出什么事了,亲自去敲了敲门。
孟言吓了一个激灵,洗澡的动作愈发加快:“好了好了,你回去等着吧,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听着浴室里终于停止的水声,江少屿憋住笑:“怕你在里面摔了不敢出来。”
孟言汗颜,迅速把毛巾拧干往身上擦。
她开始穿衣服,动作快到闪出残影:“你以为我小孩啊,你咋不说我掉茅坑了。”
“还真有这么想过。”江少屿笑出声,心想我媳妇儿二十都不到,可不就是小孩儿吗。
咚咚咚——江少屿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夜间八点半的样子,孟言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走路的速度极慢,蜗牛一样蠕动着前行。
平时钟爱短袖的她,这回洗完澡却换上了长袖白衬衫,下面是一条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塑料凉拖,穿得挺“保守”。
江少屿抱着一本书斜靠在床头看书,见到媳妇儿进屋立马把书扔一边:“洗好了?”
眼睛如狼般注视着她,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孟言也能感受到那来自男人瞳孔里迸射出的光芒。
默默咽下一口唾沫,缓步朝梳妆台走,掩饰般随意说了句:“看呀,怎么不继续看?”
江少屿调笑道:“看我媳妇儿就好了,看什么书。”
换作平时孟言还能同他打趣一两句,今天是真的紧张,张了张口,喉咙像缺水一样干巴。
她不说话了,安静地走。
江少屿期待地望着她,却见自家小媳妇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梳妆台。
“咦,这桌子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我都没注意到。”视线落在熟悉又陌生的桌子上,江少屿笑出来:“挺好,那桌子放窗边视线更好,你脑子真好使。”
“才看见吗?”孟言从小镜子里偷瞧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当兵的呢,这点侦查能力都没有?”
江少屿两手枕在脑后,惬意的说:“这不是回家了吗,在家要什么侦查能力?”
指腹轻轻挖了一块乳膏,在手心化开,再轻轻擦到脸上。
孟言说:“家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嘛,作为军人就要时刻保持警惕。”
江少屿笑了一下,忽然侧着身躺下看她,像欣赏一件美丽的宝物,视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即使不回头,孟言也能感受到身后那灼热的视线。
孟言慢吞吞擦完雪花膏站起身,江少屿以为媳妇儿终于要上来了,没想到转身又出了卧室。
“去哪儿?”
孟言故作淡定地扯住嗓子:“厕所,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桶里,明天方便洗。”
“明天再扔就是,快回来睡觉了。”
孟言的声音远远地从厕所传来:“急什么,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媳妇儿还没上来,哪里睡得着。
这一天他早八百年前可就念着了,今天要还不吃到肉绝对不睡!
从卧室到厕所也就那么几米的路程,偏偏被她走了十分钟。
也不知道在外面捣鼓个什么,等到花儿都谢了还没见她回来。
好不容易回来,孟言轻描淡写瞥了眼**的江少屿,又看了眼梳妆台,选择了梳妆台。
江少屿:“……”
“媳妇儿,还弄什么呢?香膏不是都擦了吗?”
孟言应了声:“嗯……脸擦了,手还没擦。”
江少屿:“……”
怂妮儿!
擦完手她似乎还没有要起身的动静,江少屿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掀开被子,三两步上前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不客气地往**扔。
柔然的棉花拖着孟言的身体,弹了两下。
“啥也别涂了,先睡觉。”
男人泰山般的躯体逼近,孟言害怕地直眨眼。
“我、我还不困。”
“我困了,就当陪你男人行不?”掀开被子把孟言塞进被窝,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去,用他那热烘烘的身体紧紧挨住她。
一瞬间的相贴,舒服地喟叹。
女人如水,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跟硬邦邦的糙男人就是不同,浑身又香又软,只这么一抱,江少屿总算明白了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舒服,舒服,怎么也抱不够!
纵使内心活动已经写出了八百个字,江少屿却挺安分的,只这么抱着她,什么也没做。
感受到后背沉稳的气息,孟言沉沉吐出口气。
抬眼,斜着看了看墙上挂钟,伸手握住江少屿的小臂,拍了拍:“既然困了,那就快睡吧。”
江少屿还能不知道这小妮儿的想法?
就一个字,怂。
“今天算咱新婚第一夜吗?”咬住她的耳朵问道。
孟言耸了耸脖子,推开他的脸:“算、算吧。”
江少屿锲而不舍地贴过去:“那得做点什么再睡。”
“……你……你……”一句话憋了好久说不出口,孟言欲言又止。
“我怎么?”江少屿问。
又过了一个世纪,孟言吐出四个字:“你不要脸。”
江少屿被她逗得放声大笑:“是我不要脸,还是你胆儿太小?”
媳妇儿太可爱了,真想一口将她吞下。
“谁胆小?你才胆小。”某女打死不承认。
“对,我胆小。”贴着她的脸,江少屿腻歪地喊:“咱俩都结婚了,媳妇儿……”
“媳妇儿,媳妇儿。”
喊得那叫一个缠绵,那叫一个黏糊。
孟言没回应,他继续喊:“媳妇儿,媳妇儿。”
“干什么?”孟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什么时候就开始今天的故事。
“媳妇儿……”
还是这三个字,催命一样的符咒。
“干什……唔——”
“江少屿!”
“哎呀别,别呀——”
江少屿吟着粗气,问:“别干什么?”
孟言羞到眼眶通红,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儿:“别这样……我、我……”
孟言哑着嗓子喊出声:“江少屿,我害怕……”
一句话仿佛定身咒,江少屿一下也不动了,后来竟捞起被子往她身上一盖,叹息着把她揽入怀。
“怕就算了,个妮儿。”边亲昵地揉她发顶,吻了吻她受到惊吓的杏眼。
两人沉默地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好久好久过去,仿佛石化了八百年。
孟言见他真的不动了,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内疚感。
都结婚了,她这样抗拒会不会显得有点作?
到底在怕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也是喜欢他的,不抗拒他的触碰,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偏偏到最后关头开始害怕。
女人心果然海底针,连她自己也摸不透看不清。
“江少屿,睡了吗?”良久以后,久到孟言以为江少屿睡着了。
江少屿的声音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来,像是睡熟了又被叫醒时的音调:“没呢媳妇儿。”
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也没生气。
“你要睡了吗?”攥紧被角,小声地问。
两人仍保持一个抱一个背对的姿势。
“嗯,要睡了,你也快睡吧。”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动作轻缓,还挺舒服。
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巨大决定,孟言忽然转身一把攥紧他的背心。
“我好像又不害怕了,你要不……”
“真的?”不等她说完,江少屿的双眼迸发出巨亮的光芒。
孟言耸耸肩,怂了:“你这样我又有点怕……”
江少屿失笑,用脸去拱她的脖子:“怕就算了,不逼你。乖,睡觉吧,好好休息,今天累坏了吧。”
新婚第一夜,真的就这样睡了吗?
孟言又觉得有些遗憾,于是握住他结实的小臂,对视着,说:“其实,你,你也可以逼我一把。”
“怎么逼?”江少屿好笑地看着她。
“就……”强制爱?
要不然她估计到死也怕。
“就那啥、那啥……”
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孟言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纠结的小表情有多招人稀罕,江少屿再也按捺不住悸动的心,以吻封唇。
因为孟言害怕,江少屿还真没想做什么,直到把她吻到软绵绵,吻到逐渐放弃抗拒,开始投入的时候。
后面的一切都在这缠绵悱恻的吻里顺其自然发生了。
没有孟言想象中的抗拒和害怕,因为他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半梦半醒间,孟言只感觉身体被撕成了两半,一半飘在天上随云走,一半沉在水里遂水漂……
好累好累啊——
眼皮睁不开,身体也是酸麻的。
孟言任何征兆,仿佛一场梦,一觉到天明。
*
入耳已非昨夜风吹树动,喧嚣的嘈杂声响彻整片村庄。
翌日,孟言起床便不见江少屿的踪迹,一摸身侧床铺,凉得透彻心扉。
再望一眼墙上的挂钟,原来都十点了,她可真能睡。
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
嘶——浑身酸痛啊老天爷。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惊人意志力,拖着疲惫酸软的身体,孟言进厨房烧水洗了个澡,顺手又把脏衣服洗完,最后回到房间擦雪花膏的时候才发现。
——丫的混蛋!她的脖子上到处都是吻痕啊!
直接导致孟言这一整天都没敢出门。
而江少屿中午没回家,托周柏涛来家里传了个话,说刚回部队事情多,中午还有个会要开就不回家吃饭。
到了下午,陈巧丽来串门,也被孟言装死不在家躲过去了。
没想到下午小麦这厮连门也不敲,反手打开半锁的院门就进了屋。
刚好房子大门也没锁,便推门而入,径直来到卧室。
正在窗前看书的孟言吓一大跳,发誓以后要把门反锁!
“孟言姐你果然在家,今天到处找都没找到你,原来躲家里啊。”
孟言慌慌张张走到衣柜前翻找,找得热火朝天,把头也探进衣柜里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凭借惊人的记忆里,她找到了一条手帕!
一股脑往脖子上戴,长度还行,两圈围不了,一圈还是可以的。
望着孟言风风火火的动作,小麦摸不着头脑:“孟言姐,你脖子咋啦?”
孟言冲她笑了一下,带着人往客厅走:“用剪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流了点血。”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找你说点话。”小麦亦步亦趋跟着,压根没多想:“你下次可要注意点啦,用个剪刀咋还能剪到脖子呢,剪到手还差不多。”
孟言干笑两声,一时紧张的她像个无头苍蝇在客厅里乱转,好一会儿才找回思绪,在碗柜里给她拿了一包桃酥。
小麦只轻轻一瞟,就看见了碗柜里一排的油纸袋,这种袋子一般情况下都是用来装食品的。
“哇。”小麦羡慕地眼冒星星:“结婚真好啊,有吃不完的桃酥。”
孟言笑了一下,又给她倒了杯水:“那得看跟谁结婚。”
小麦赞同地狂点头:“是啊,跟参谋长结婚,桃酥肯定天天都能吃。”
孟言不置可否:“先不说能不能天天吃,谁没事会天天啃桃酥?这种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还口渴。”
小麦摇着脑袋,不赞同地说:“如果我是你,就算上火我也要天天吃,桃酥多好吃呀,我根本吃不够。”
孟言失笑:“那你多吃点。”
“谢谢,好吃好吃。”一手捏一片,嘴里还塞了一片,吃得话都说不清还要继续塞:“孟言姐,我吃了你这么多桃酥,你不会生气吧?”
孟言好笑地看她一眼:“吃的是桃酥又不是金子,我至于吗。”
“嘿嘿。”
等到小麦把一整包桃酥消灭干净,打了个饱嗝,才想起今天找她的正事儿。
“哦哦,对了,差点忘记了正事。”小麦坐直了身体,才道:“我刚才路过部队的时候看见参谋长啦!我还同他打招呼,但周叔叔跟我说,以后不能叫参谋长了,要叫他副团!副团呢!”
“副……团?”
什么意思,这是升官儿了?
“对!周叔叔是这样跟我说的,我看其他人也这么叫他,所以参谋长这是升了吧?”
随即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说:“孟言姐,你旺夫啊!”